呻吟和痛哼取代了往日的喧哗,热水冲刷在无数淤青、擦伤和磨破皮的伤口上,激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嘶……嗷……轻点碰……我这肩膀感觉都快碎了……”
一个男兵侧着身子,龇牙咧嘴地试图冲洗背上那片被原木磨得血肉模糊的皮肤,热水带来的刺痛让他浑身一激灵。
“知足吧你,好歹皮还在。”旁边一个精瘦的男兵声音沙哑,有气无力地搓着胳膊上的泥垢。
“我感觉我骨头缝里都灌满泥潭里的臭水了。这他妈哪是训练?
“这是古代酷刑吧?我以为我们队长就够狠了,跟龙阎王这一比,那简直是菩萨心肠。”
“地狱周……这才第一天啊!”第三个男兵靠在瓷砖墙上,眼神发直,热水顺着他呆滞的脸流下。
“我感觉我把这辈子的力气都耗光了。”
“中午那个馒头,我嚼了得有半小时,愣是没舍得大口咽,就怕这是最后一顿像样的‘饭’。”
“明天?我现在脑子是空的,根本不敢想明天。”又一个声音加入,带着浓浓的茫然和无措。
“负重跑、高压水枪、泥潭深蹲、俯卧撑、还有他妈的那些蛇……”
“我现在闭上眼睛都是那些玩意儿。你们说,龙教官那脑子里到底还装了多少折磨人的新花样?”
其他男兵都是苦笑地摇摇头。
“不知道,真不知道。”
“我现在就感觉像被扔进了粉碎机里,龙阎王就是那个操控按钮的,不把我们榨成渣滓决不罢休。”
“除了硬扛,还能怎么办?为了那个龙焱的臂章……
“这罪,唉,受了!”
浴室里陷入一片短暂的沉默,只剩下哗哗的水声和压抑的痛哼。
对未来训练的未知和恐惧,像沉重湿闷的水汽,紧紧包裹着每一个人,压得他们几乎喘不过气。
李泽蹒跚地挪到旁边一直沉默冲洗的陆远身边,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他。
“喂,陆远,说真的,你今天感觉怎么样?是不是也快散架了?”
“不过我好像没见你像我们这样鬼哭狼嚎的?你好像是我们中最稳的一个了?”
陆远关掉水龙头,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古井无波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只是淡淡地回应:“还行。”
“还行?”李泽差点跳起来,牵扯到伤口又疼得龇牙咧嘴。
“哥们儿,你是机器人吗?我看你负重跑节奏都没乱,泥潭里被水冲那会儿,下盘也比我们稳当多了!
“就是你这人太闷了,一天下来屁都蹦不出几个,不憋得慌吗?”
陆远摇摇头,拿起毛巾开始默默地擦身,显然没有继续深入交流的打算。
他们的对话引起了旁边几个男兵的注意,低声议论起来:
“那个陆远,确实邪门,今天所有项目,你看他好像都没到极限似的,游刃有余。”
“嗯,动作永远那么标准,情绪也没啥波动,像个莫得感情的训练机器。”
“就是太独了,几乎不跟人交流,感觉周身三尺都冒寒气,不好接近。”
“不过人家有独的资本啊,实力是真硬核,不服不行。”
陆远仿佛完全隔绝了这些议论,快速擦干身体,穿上作训服。
对还在喋喋不休的李泽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便独自转身离开了浴室。
回到简陋的宿舍,陆远走到自己的床铺前,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立刻瘫倒呻吟。
他坐下后,从作训服内侧一个特制的、缝得严严实实还做了防水处理的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中午发的那个冷馒头。
馒头已经被体温烘得更加坚硬,边缘甚至有些掉渣,但依旧完好无损。
这时,李泽也拖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回来了,正好看到陆远拿着那个馒头,眼珠子瞬间瞪得溜圆。
“我……我靠!陆远!你……你没吃?你的馒头还在?
“我的老天爷!老子中午就啃得连点儿馒头皮都没剩,恨不得把手指头都嗦啰干净!
“你居然能留到现在?!你是怎么办到的?!”
陆远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解释,只是低着头继续吃。
李泽看着这一幕,最初的震惊过后,猛然间明白了什么。
陆远的“稳”,不仅仅体现在体能和动作的稳定上,更体现在这种近乎残酷的自律、可怕的忍耐力和对未来的精准规划上。
“牛逼……真他妈牛逼……”
李泽喃喃自语,看着陆远平静的侧脸,心里那点因为自己体能不错而产生的沾沾自喜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敬佩和一丝自愧不如。
这个沉默的战友,远比表面看起来要强大和深邃得多。
另一边。
女兵宿舍里,气氛更加压抑和悲壮,空气中弥漫着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