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去烧他们的粮草。不用烧光,但动静一定要大,要让全城百姓都知道,官家的粮仓走水了。”
“一路,去毁他们的军械。尤其是那些存放在城东武库的神臂弓,一架都不能留!我不想看到我们的兄弟,死在自己的兵器之下。”
“还有一路,也是最重要的一路。”
周邦彦的眼中闪过一丝森然的、毫不掩饰的杀机。
“我要你们,把他们所有的信鸽,都给老子……烤了!”
“我要让高俅,在天亮之后,变成一个瞎子!一个聋子!”
“我要让整个汴京的禁军系统,在最关键的时刻,收不到任何一道来自他高太尉的命令!”
张横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被周邦彦这石破天惊的计划彻底镇住了!
这一招太狠了!
釜底抽薪!断其耳目!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骚扰和破坏,这是要从根本上,瘫痪掉高俅对整个京城防务的指挥系统!
“少帅,这……这可是要捅破天啊!”张横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这等于是在向整个朝廷宣战!
“天?”周邦彦冷笑一声,笑声中充满了悲凉与决绝,“这天,早就已经漏了。到处都是窟窿。”
“我们不去捅破它,难道还等着它彻底塌下来,把我们所有人都压成肉泥吗?”
他的目光灼灼地盯着张横,一字一顿地问道:
“张帮主,你也是拱圣营出来的老人。你告诉我,周家的兵,怕过死吗?”
张横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想起了二十年前,在北境的冰天雪地里,老元帅周御是如何带着他们这群半大的小子,与凶悍的辽人铁骑血战的场景;想起了那些在临死前,依旧高喊着“拱圣不退”的袍泽兄弟。
一股早已被岁月和市井生活磨平的血,在他的胸中重新剧烈地燃烧了起来!
“不怕!”
他挺直了腰杆,脖子上青筋暴起,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一声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怒吼!
“周家的兵,只怕死得不值!”
“好!”周邦彦的眼中露出了赞许之色,那是一种属于统帅对悍将的欣赏。
他将那份决定了无数人生死的地图和那十几个装着复仇信笺的竹筒,郑重地交到了张横的手中。
“去吧。”
“告诉兄弟们,今夜过后,这汴京城姓什么,就由不得他们说了算了。”
张横接过那沉甸甸的嘱托,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没有再多说一句废话,转身对着早已准备就绪的水鬼们,做了一个属于漕帮最古老的行动手势——三长两短的拍掌。
十几艘狭长的快船,如同离弦的黑色利箭,悄无声息地滑入了那片漆黑如墨的河水之中。
它们将载着复仇的信笺和燎原的火种,沿着这座庞大帝都的血管,驶向每一个跳动的心脏。
周邦彦立于暗道口,听着远处传来的更鼓声,咳出了一口带着血丝的浊气。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与这汴京城,再无回头路。
不共戴天,便共赴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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