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也愈发粘稠。
新郑门失守的消息,如同一场瘟疫,迅速在汴京城中蔓延开来。
恐慌、绝望,像无形的阴云,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涌入城内的辽国铁骑,如同被放出牢笼的饿狼,在狭窄的街道上肆意驰骋,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居民区内,火光冲天,哭喊声、尖叫声、求饶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幅人间地狱的惨烈画卷。
那些刚刚被《冬至词》点燃了血性的百姓,在面对这些武装到牙齿的、真正的职业军人时,他们的菜刀、斧头和木棍,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抵抗,被轻易地碾碎。
生命,如草芥般被收割。
这,就是战争。
残酷,而真实。
就在这片绝望的火海之中,一支沉默的队伍,如同一道逆流而上的黑色闪电,正朝着杀戮最惨烈的区域,疾速穿行。
为首的,正是周邦彦。
他一袭黑衣,与夜色融为一体,手中的铁胎弓,在火光下泛着幽冷的寒光。
那根崭新的蚕丝弦,绷紧如满月,仿佛凝聚了这天地间最凛冽的杀机。
“嗖——”
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
一支黑色的羽箭,如同鬼魅,从他手中的弓弦上,消失了。
下一刻,百步之外,一名正挥舞着弯刀,狞笑着砍向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的辽国百夫长,他的眉心,猛地,爆开一团血花。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身体直挺挺地,从马背上栽了下来。
箭出,无声。
人死,无息。
这,就是换上了李师师亲手制作的“蚕丝弦”后,铁胎弓的真正威力。
它不再是战场上大开大合的杀器,而是化作了暗夜中最致命、最精准的,索命幽魂。
“敌袭!有神射手!”
辽军的阵型,出现了一丝混乱。
他们惊恐地四处张望,却根本找不到箭矢来自何方。
“嗖!”
又是一箭。
另一名冲在最前面的辽兵,应声而倒。
这一箭,直接从他的眼眶射入,贯穿了整个头颅。
恐慌,开始在辽军中蔓延。
他们引以为傲的骑兵优势,在这蛛网般复杂的巷战地形中,被无限削弱。
而那个隐藏在暗处的“神射手”,则成了他们挥之不去的噩梦。
“邦彦,你……”
跟在周邦彦身后的不良帅,看着他每一次拉弓、每一次射箭,都如同行云流水,精准得不似凡人,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他能感觉到,周邦彦体内的气息,已经紊乱到了极点。
那“镇魂钉”的药力,正在飞速消退。
每一次拉动那需要千钧之力的铁胎弓,都像是在用钢刀,凌迟着他自己的灵魂。
他的脸色,早已苍白如纸,额头上的冷汗,混着血水,不断地往下流。
但他握弓的手,却稳如磐石。
他的眼神,也冷得,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
他是在用自己的命,换敌人的命。
“杀!”
周邦彦没有理会不良帅,口中,只吐出了一个冰冷的字。
他身后的数十名拱圣营旧部,如同得到了指令的狼群,从四面八方的阴影中,猛地冲了出来。
他们手中,是各式各样的、早已被淘汰的兵器。
但他们的眼中,却燃烧着同样的,复仇的火焰。
他们以三五人为一组,利用对地形的绝对熟悉,与那些落单的、陷入混乱的辽军骑兵,展开了最原始、最血腥的肉搏。
一时间,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拱圣营,这支被埋葬了二十年的虎狼之师,在这一刻,终于向世人,露出了他们那足以撕裂一切的獠牙。
周邦彦,就是这群饿狼的,头狼。
他如同一尊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不断地拉弓,射箭。
每一箭,都必取一命。
在他的精准打击下,辽军的指挥系统,被彻底打乱。
“顶住!结阵!弓箭手,压制!”
一名辽军千夫长,声嘶力竭地嘶吼着,试图重新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然而,迎接他的,是一支从天而降的箭。
“噗嗤!”
箭矢,直接洞穿了他的喉咙。
他捂着脖子,难以置信地,看着箭矢射来的方向。
在火光摇曳的屋檐上,他看到了那个如同魔神般的身影。
也看清了,那人手中,那把造型奇特的……弓。
等等!
那弓……
那名千夫长,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眼中,露出了极度的惊恐与不解。
他认得那把弓!
那不是辽国的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