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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书库 > 公子,请喝茶 > 第184章 风雪叩天门

第184章 风雪叩天门(1/2)

    樊楼的灯火,像一颗琥珀色的泪珠,被周邦彦决绝地抛在了身后。

    那温热的光,隔着漫天风雪,似乎还残留在他冰冷的背脊上。

    楼内,有他此生唯一的牵挂与温暖,有能与他琴瑟和鸣的灵魂。

    楼外,是他选择的,一条通往地狱的修罗道。

    “冬至子时,东水门见。”

    这个他亲口对李师师说出的谎言,此刻正通过耶律乙辛的狼卫,通过不良井的暗桩,通过汴京城中每一个看不见的角落,如涟漪般扩散。

    所有猎手的目光,都将被引向那条冰冷的、奔流不息的汴河。

    他们会以为,他要逃。

    可周邦彦没有走向任何一处水门。

    他像一缕融于风雪的孤魂,逆着拥挤的人流,踏着厚厚的积雪,走向了那座被无数人仰望、也被无数人畏惧的,权力的心脏——

    大内禁苑。

    风,卷着刀子般的雪沫,狠狠刮在他的脸上。

    刺骨的疼。

    这疼痛却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醒,也让他清晰地想起了三个月前,那场惨烈到足以摧毁一切天真的失败。

    那时的他,还相信“公道”。

    他联合漕帮的张横,凭借从朱勔地宫中查获的、记录着走私铁甲的铁证账本,夜袭应奉局,想用“证据”这把利剑,撬开黑幕一角。

    他天真地以为,只要有理有据,就能在朝堂之上,换来一次公正的彻查。

    结果呢?

    他至今还记得,高俅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那本足以让朱勔死一百次的账本轻描淡写地斥为“乱党伪造”,然后,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火焰升腾,映着那张阴狠的笑脸,也烧尽了他对这个朝廷最后的一丝幻想。

    他记得漕帮的兄弟们被禁军围剿,尸体浮沉在汴河之上,被定性为“聚众滋事”的乱匪。

    他更记得,德高望重、一生刚正不阿的御史王禀,只因在朝堂上帮他说了几句公道话,隔日便“失足”坠入了自家后院的深井之中,被发现时,尸骨冰凉。

    那场失败,用最残酷的方式告诉他:在一个从根都已腐烂的朝堂上,证据,是最无力的东西;讲道理,是最可笑的行径。

    既然温和的火点不亮夜空,那便用自己的骨血,去撞出焚天烈焰!

    既然讲道理没人听,那便用命来问!

    这一次,他不是来“讲理”的。

    他是来“叩门”的。

    用自己的头,叩击那位艺术家天子,紧闭的心门!

    禁苑,寻常人眼中固若金汤的龙潭虎穴,对他而言,却有一条被遗忘的路。

    他熟练地避开守备森严的宫门,绕到禁苑西北角一处早已荒废的角楼。

    这里曾是神宗年间专为皇家培育奇珍异草的“芳林苑”,元符兵变后,便彻底衰败,只剩下断壁残垣,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平日里连巡逻的禁军都懒得踏足。

    他走到一堵被枯黄藤蔓爬满的宫墙前,冰冷的墙砖冻得他指尖发麻。

    他从怀中,取出那枚父亲的遗物——用百年海沉木制成的茶引。

    茶引入手温润,与冰冷的墙砖形成鲜明对比。

    这是当年拱圣营统领出入禁苑的秘令。元符兵变后,所有相关的信物都已被销毁,唯独这枚,随着父亲的死,被世人遗忘。

    他用茶引的边缘,在墙上三块看似杂乱的砖石上,以一种特定的顺序,轻轻敲击。

    一长,两短。

    沉闷的敲击声,在死寂的雪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这是拱圣营内部,代表“帅令亲临,星火集结”的最高指令。

    “咔……嗒……”

    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括转动声响起,那堵厚实的宫墙,竟无声地向内开启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一股阴冷、潮湿、带着陈腐泥土气息的黑暗,从缝隙中扑面而来,仿佛一头蛰伏已久的怪兽,在无声地呼吸。

    周邦彦没有丝毫犹豫,侧身闪入。

    墙后的世界,是一条狭窄而幽深的甬道。

    墙壁上每隔十步,便嵌着一颗早已失去光泽的夜明珠,在黑暗中散发着鬼火般的微光,勉强照亮脚下的路。

    这条密道,是他的父亲周御,耗时三年,亲手为皇帝修建的最后生路。

    讽刺的是,皇帝从未使用过。

    它却成了十年后,其子叩响皇权丧钟的起点。

    他沿着甬道疾行,脚步轻得像猫,呼吸悠长,宛如一头在自己领地中巡视的孤狼。

    甬道的尽头,是一座更为破败的望楼。

    蛛网遍布,尘埃三尺。

    周邦彦立在望楼的破窗前,寒风灌入,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他抬头,望向远处灯火通明的皇城,那光芒在他眼中,却比这漫天风雪更加冰冷。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牛角号。

    他没有将号角凑到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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