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唐油腻的手指在衣角上蹭了蹭,眼中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凝重。连朱伯元一向从容的精明眼神也冻结了。
芬格尔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杀……杀了他?二老板,就凭我们?” 他指了指在场的所有人,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是兄弟们妄自菲薄啊,真要出了问题,路师弟……哦不,是‘高天之君’,那种存在,站着不动让我们砍,都未必能破防吧?下死手?我们拿头去杀啊?”
路鸣泽脸上没有嘲笑,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他看着芬格尔,也看着所有人:“我需要的,从来就不是你们的物理攻击能否毁灭他的龙躯。那毫无意义。” 他的目光变得极其深邃,像是要看穿人心的幽井,“杀死‘高天之君’的关键,在他自身灵魂的‘裂痕’——那个名为‘路明非’的意识碎片在彻底湮灭前造成的排斥与动荡!那个时机极短、稍纵即逝!”
他加重了语气:“而你们,是路明非在这个世界留下的、最深刻的记忆坐标,是他‘人性’的锚!当他处于最混乱、最矛盾的当口,当那个渺小的‘路明非’还在做最后挣扎的时刻,你们的存在、你们的意志、你们的攻击——带着羁绊和誓约的攻击——就可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唤醒他,或者……加速‘路明非’那部分的意识彻底崩溃!从而在‘高天之君’人格完全稳固前,造成不可逆的意识损伤!”
“换言之,” 路鸣泽的声音如同冰冷的裁决,“杀死他的‘机会’,只在你们唤起他‘路明非’一面的羁绊,并以此‘背叛’、‘刺穿’他高天之君意识的刹那间!”
这番冷酷至极、却又逻辑严密的解释,让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脊椎蔓延开来。
这不仅是物理上的对抗,更是心灵层面的互相“谋杀”!他们将要利用的,恰恰是他们最珍视的、与路明非之间的情谊!
“当然,”路鸣泽话锋一转,指向窗外,“物理保险也要有。”
众人的目光下意识地顺着他的手指,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投向外面沉沉的夜色。
月光下,距离静室不远的三处不同高度的制高点上,三个几乎融入夜色的身影清晰可见。
正前方远处的一座古老飞檐屋顶上,盘踞着一个英姿飒爽的窈窕身影。酒德麻衣,那标志性的长腿架着一杆修长沉重的狙击枪,黑洞洞的枪口如同毒蛇的吻,精准地指向静室的窗口。她口中似乎叼着未点燃的细长香烟,眼神在夜色中锐利如刀。
斜侧方一座装饰性塔楼的顶端,坐着一个更挺拔、带着沧桑气息的身影。楚天骄,楚子航的父亲,他肩头的狙击枪同样沉稳如山岳,锐利的目光透过瞄准镜纹丝不动地锁定着目标。
在另一个角度的别墅屋顶边缘,月光勾勒出一个娇小却异常凌厉的身影。零,她单膝跪地,伏击姿势标准得如同教科书,手中的超重型狙击枪与她纤细的身体形成强烈反差。金发在夜风中微微拂动,那张精致到不似凡人的面孔上没有一丝表情,唯有眼神冷得如同永冻冰原,精准地封锁着路明非病房另一侧的窗口。
这三支指向这里的枪口,由内至外,由心至身,构筑成了针对路明非的、绝无死角的杀局。
房间里的男人们沉默了。震惊、复杂、沉重、责任感,种种情绪在无声中涌动。看到零的身影也出现在狙击点上,即便是平时最咋呼的芬格尔也彻底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源稚生声音低沉地打破了死寂:“老板,我们明白你的用意了。”
楚子航缓缓点头,声音平稳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道:“不会有那一刻的。” 这句更像是誓言。
恺撒嘴角扬起一抹极度危险却又无比狂傲的弧度:“那画面最好永远别出现。太掉价了。”
“喂喂,要真是那样……”芬格尔搓了搓脸,努力从巨大的压力中挤出一点不正经,“下手最狠的肯定是二老板你的妞啊!你看她那枪口,隔着窗户我都感觉灵魂要穿孔了!”
路鸣泽瞥了芬格尔一眼,没有笑,反而流露出一丝几乎不可见的疲惫。这丝疲惫转瞬即逝,被一种更深沉的漠然覆盖:“别安慰我。无所谓担心不担心。”
他微微仰头,看向天花板,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层建筑,投向了无垠的虚空,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涟漪:“结局早已注定。要么路明非熬过这关,继续当他的衰仔皇帝;要么高天之君临世,世界毁灭重启。对我来说,两者都可接受。反正世界没了,我和零换个地方玩过家家便是。”
这轻飘飘却蕴含着无限毁灭可能的话语,比任何威胁都让人不寒而栗。
“行了,这里交给你们。EVA跟我走。”路鸣泽不再多言,走向门口。EVA无声地跟上,如同他身后最忠实的影子。关于给EVA的“特殊任务”,他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只留下众人心中巨大的问号和不敢深究的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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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室的门在路鸣泽身后轻轻合拢。房间里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电子仪器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