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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拒绝如同冰冷的铁壁,带着一种心如死灰的决绝。
魔鬼路明非脸上没有任何被冒犯的神情,反而露出一丝意料之中的了然微笑。他没有接话,只是慢条斯理地拉开身边一个不起眼的黑色提包拉链。
一瓶酒被取了出来。酒瓶深绿近乎墨黑,瓶身上没有任何花哨的标签,只有岁月沉淀下的沉郁光泽。瓶肩处落着一层薄灰,瓶颈细长,带着旧世界特有的优雅弧度。紧接着,一块用油纸包裹的、方方正正的东西被拿出。油纸揭开一角,一股极其浓郁的、混合着泥土、青草、坚果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发酵气息霸道地弥漫开来,瞬间压过了拉面摊的烟火气。
那是来自法国腹地最古老牧场的顶级蓝纹奶酪——洛克福尔(Roquefort)。灰绿色的霉菌纹路如同大理石花纹般在象牙白的奶酪基底上蔓延,散发着时间赋予的、近乎暴烈的醇香。
上杉越擦拭灶台的动作彻底僵住。他那双浑浊的、仿佛对一切都失去兴趣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那瓶酒和那块奶酪。握着抹布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指节泛白,微微颤抖着。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奶酪那极具侵略性的气息和瓶身沉默的光泽在无声地诉说着遥远的、被他刻意埋葬的故乡。
“一点小礼物,”魔鬼路明非的声音打破了凝固的沉默,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老师知道您或许会想念家乡的味道。”
“……”上杉越的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仿佛在吞咽某种极其苦涩又极其沉重的东西。他沉默了足足有十几秒,才极其缓慢地、几乎是一寸寸地转过身,目光复杂地扫过魔鬼路明非的脸,又落回那瓶酒和那块奶酪上。
终于,他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包含了太多难以言喻的情绪——抗拒、怀念、痛苦,最终化为一丝认命的妥协。他弯腰,从摊车最底层的柜子里摸索着,拿出几个粗陶烧制的清酒小盅,杯壁厚实,边缘甚至有些粗糙。没有醒酒器,没有高脚杯,只有这些最市井的容器。
“哐当”几声,几个小盅被随意地放在油腻的案板上。上杉越拿起那瓶沉重的法国红酒,布满老茧的手指有些笨拙地摸索着瓶塞。他没用开瓶器,只是将拇指抵在瓶塞边缘,手腕猛地一沉一拧——“啵”的一声轻响,软木塞竟被一股巧劲直接顶了出来。
深宝石红色的酒液带着馥郁的浆果、黑醋栗和雪松的复杂香气,汩汩注入粗陶小盅。酒液在昏黄的灯光下荡漾,折射出神秘而醉人的光晕,与粗陋的容器形成了惊心动魄的对比。
“喝吧。”上杉越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少了几分拒人千里的冰冷。他给自己也倒了一盅,然后拿起刀,动作麻利地将剩下的叉烧切得更厚实,又额外切了几颗溏心蛋,分到各人碗里。“加了叉烧和蛋,算我的。”他闷闷地说了一句,算是感谢。
魔鬼路明非端起粗陶小盅,没有品评,只是向越师傅微微致意,然后喝了一大口。芬格尔早已迫不及待,端起小盅就灌,随即被那浑厚复杂的口感呛得直咳嗽:“咳……这……这味儿够冲!”夏弥小口啜饮着,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惊奇:“好特别……和清酒完全不一样。”楚子航默默喝着,黄金瞳中映着酒液的深红。凯撒则摇晃着粗陶小盅,让酒液充分接触空气,姿态优雅地品尝,蓝眸中闪过一丝赞赏:“勃艮第特级园?昂热校长的手笔不小。”
上杉越没有理会他们的反应,只是端起自己的那盅酒,浑浊的眼睛望着盅中深红的漩涡,仿佛那里面沉浮着他早已失落的一生。他仰起脖子,喉结滚动,将盅中酒液一饮而尽,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豪迈。辛辣、醇厚、带着旧大陆阳光气息的液体滑过喉咙,灼烧着食道,也灼烧着尘封的记忆。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那死水般的漠然似乎被撬开了一丝缝隙,流露出深沉的痛楚与迷茫。
“昂热那个老东西,”上杉越放下空盅,声音低沉得如同叹息,带着浓重的自嘲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运气真好。”他抬起眼皮,目光锐利地刺向魔鬼路明非,那眼神似乎要穿透皮囊,看清他灵魂的本质,“能教出你这么一个……学生。”话语里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
魔鬼路明非迎着他的目光,嘴角勾起一个难以捉摸的弧度。他没有接话,只是再次将手伸进提包。这次,他取出的不是食物,而是一个薄薄的、不起眼的牛皮纸文件袋。
他将文件袋轻轻推到上杉越面前油腻的案板上。
“越师傅,”魔鬼路明非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像投入深潭的巨石,瞬间打破了刚刚因酒液而略微缓和的气氛,“昂热校长的运气或许不错。但您,也并非孑然一身。”
上杉越布满油污和皱纹的手停在半空,正准备去拿酒瓶续杯。他浑浊的眼睛疑惑地盯着那个文件袋,又抬起看向魔鬼路明非。
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