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两次,三次…
每一次挣扎着站起,迎接他的都是魔鬼那随意到令人绝望的、却又蕴含着恐怖力量的反击。
或是一记看似轻描淡写、却足以让他筋断骨折的弹指;或是一个微妙的侧身,让他耗尽全力的攻击落空,自己却因惯性而摔得七荤八素;或是一股无形的斥力,将他如同垃圾般推开,撞在冰冷的河堤石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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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地早已被蹂躏得一片狼藉。洁白的雪被染上了大片大片刺目的鲜红,那是路明非的血。他的羽绒服被撕破,露出里面染血的毛衣。
额角破了一个大口子,鲜血顺着脸颊流淌,模糊了半边视线。断腕处已经肿得像个馒头,每一次移动都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
他像一只被打碎了全身骨头、却依旧不肯倒下的困兽。每一次倒下,他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爬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喘息,如同破旧的风箱。那双赤红的眼睛里,金色的光芒越来越黯淡,但那疯狂的、不顾一切的执念却越来越盛!
“还…给…我…” 他吐着血沫,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摇摇晃晃地又一次站直了身体,尽管那身体已经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会彻底崩溃。“把…绘梨衣…还…给我…”
他不再试图攻击,只是死死地盯着魔鬼,布满血污的脸上,那双眼睛里的恨意和执拗,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几乎要化为实质!
魔鬼路明非静静地站着,黑色的西装依旧纤尘不染,只有肩头沾了几片洁白的玫瑰花瓣。他停止了抛洒花瓣的动作,藤篮垂在身侧。他那双如同深渊般的眼睛,第一次,真正地、完整地落在了眼前这个遍体鳞伤、摇摇欲坠、却依旧固执地瞪着自己的衰仔身上。
风雪似乎在这一刻变小了。
时间仿佛被拉长。
魔鬼的脸上,那亘古不变的冰冷和平静,如同冰封的湖面,终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
那并非怜悯。
而是一种…近乎于…满意的神情?
是的,满意。如同一个苛刻的考官,终于在一个顽劣不堪的考生身上,看到了他所期待的那种…不顾一切的、玉石俱焚的执着。那种为了心中所念,可以彻底燃烧自己、碾碎自己、践踏自己,也要向不可能挥拳的疯狂。
这种疯狂,超越了懦弱,超越了恐惧,甚至超越了生死本身。
它有一个名字,叫做——觉悟。
魔鬼路明非的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缓缓地、缓缓地加深了。不再是嘲弄,而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混合着释然、疲惫、甚至是一丝微弱得几乎不存在的…欣慰?
他轻轻地、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那叹息声融入风雪,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沧桑。
然后,他动了。
他没有再攻击,也没有再闪避。他提着藤篮,迈开脚步,踏着被鲜血染红的积雪,一步一步,沉稳而坚定地,走向那个浑身浴血、几乎站立不稳的衰仔路明非。
路明非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靠近的身影,身体因戒备和剧痛而绷紧,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如同受伤的野兽警告着逼近的猎人。
就在他身体失去平衡的瞬间,魔鬼路明非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近在咫尺。
路明非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魔鬼眼中倒映出的、自己那狼狈不堪、如同厉鬼般的影像。他能闻到魔鬼身上那股冰冷的、混合着白玫瑰清冽香气的独特气息。
然后,在路明非充满警惕和恨意的目光注视下,魔鬼路明非做出了一个让他完全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张开双臂。
那动作并非攻击,而是——拥抱。
一个极其用力、带着一种仿佛要碾碎什么、又仿佛要确认什么的、近乎窒息的拥抱!
路明非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猛地拉入一个冰冷的怀抱!那怀抱坚硬如铁,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要将他揉碎的炽热!黑色的西装布料摩擦着他脸上和身上的伤口,带来阵阵刺痛,但他却完全无法挣脱!
“呃…” 路明非闷哼一声,断腕处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他下意识地想要挣扎,想要撕咬这个该死的魔鬼!
“别动。” 魔鬼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不再是那种毫无起伏的冰冷,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沉重的共鸣感,仿佛直接响彻在他的灵魂深处。“既然你这么在乎这一切……”
魔鬼的臂膀收得更紧,几乎要将路明非的骨头勒断。他的声音低沉下去,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烙印,狠狠砸在路明非的心上:
“……那就让我们……一起斩断这该死的宿命。”
路明非的挣扎猛地顿住!赤红的双眼中,那疯狂的恨意和执拗,如同被投入冰水的烙铁,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巨大的茫然和震撼!
斩断……宿命?
和他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