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这短暂而公式化的会面即将结束,源稚生准备引众人离开时,一个身影凝固了。
一直如同背景板般沉默、眼神放空的路明非,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他那双空洞麻木的眼睛,在无意间掠过檐廊下那个红色和服的少女时,骤然定住。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
绘梨衣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游戏的动作微微一顿,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
路明非的瞳孔,在瞬间收缩到了极致,如同针尖!那里面长久以来的迷茫、倦怠、与世隔绝的麻木,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冰湖,轰然碎裂!一股无法言喻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剧烈震颤,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了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不是恐惧,不是惊艳,而是一种……致命的熟悉感!
那张脸……那张纯净得不染尘埃、精致得如同人偶、却又带着易碎琉璃般脆弱感的脸庞!那双清澈见底、此刻带着一丝被打扰的茫然和懵懂的眼睛!
师姐……诺诺?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般在他一片混沌的脑海中炸响!虽然发色截然不同(一个是热烈的暗红,一个是火焰般的酒红),虽然气质迥异(一个纯净疏离如雪,一个张扬明艳如火),但那一瞬间眉眼轮廓的惊鸿一瞥,那种直击灵魂的、难以言喻的相似感,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他麻木已久的心尖上!
他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仿佛站立不稳。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挣脱束缚跳出来。一股混杂着刺痛、窒息、以及某种深埋心底、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渴望的洪流,猛烈地冲刷着他摇摇欲坠的精神堤坝。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才勉强维持住没有失态。
仅仅一瞬,绘梨衣似乎觉得无趣,又缓缓低下头,重新专注于手中的游戏机,仿佛刚才那短暂的对视从未发生。
但路明非的世界,已经天翻地覆。他迅速低下头,额前略长的碎发垂落,遮住了那双骤然掀起滔天巨浪的眼睛。他死死盯着自己脚下光洁如镜的地板,呼吸变得粗重而压抑,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刚才那惊心动魄的波澜,被他用尽全身力气强行摁回了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只留下表面那层更加厚重的、死水般的麻木。然而,那剧烈的心跳声,却只有他自己能听到,如同战鼓,敲打着一个正在悄然苏醒的灵魂。
源稚生敏锐地察觉到了路明非那一瞬间的异样停顿和僵硬,但他只当是这个“S级”新生面对众多家主时的紧张或不适应,并未深究。橘政宗的目光温和地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凯撒身上。
“诸位青年才俊难得来一次东京,”橘政宗的声音依旧和煦,“稚生会带大家好好领略一下东京的风貌。希望诸位能有一段愉快的旅程。”
离开源氏重工,车队并未驶向常规景点。车厢内,凯撒靠在舒适的真皮座椅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目光投向副驾驶的源稚生,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源局长,承蒙盛情款待。不过,我们对那些游客扎堆的地方兴趣不大。”他的蓝眼睛闪烁着锐利的光芒,带着加图索家继承人的自信与一丝不容置疑的强势,“既然日本分部是‘黑道’组织,那么,能否带我们去看看真正的……‘里东京’?见识一下蛇岐八家掌控下的地下秩序?放心,我们对自己的安全负责。”
“黑道”二字出口的瞬间,角落里一直极力维持着“小透明”状态的路明非,身体再次极其轻微地绷紧了一下,仿佛被这个词刺痛了某根神经。他依旧低着头,但低垂的眼睫剧烈地颤动了几下,如同受惊的蝶翼。
源稚生透过后视镜,将路明非这细微的反应尽收眼底。他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掠过一丝冷嘲:果然是个上不了台面的“S级”,听到“黑道”就吓成这样?他转向凯撒,语气平淡无波:“凯撒君说笑了。蛇岐八家是正经的工商联合会组织,致力于维护社会秩序。不过……”他话锋一转,带着一种掌控者的从容,“既然诸位对东京的另一面感兴趣,倒是有个地方可以去看看。那里是关东支部管理的产业,或许能满足诸位的好奇心。”
他没有拒绝。橘政宗老爹的嘱托是“接待好”,让他们看到一些可控的、展示力量的部分,也是“接待”的一种方式。
目的地并非灯红酒绿的歌舞伎町主干道,而是深藏在迷宫般后巷深处的一栋不起眼的灰色建筑。没有炫目的招牌,只有一扇沉重的黑色金属门,门口站着两个穿着黑色紧身T恤、肌肉虬结的彪形大汉,眼神锐利如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混合着隐约的汗味、消毒水味和……血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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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稚生一行人刚走近,黑门便无声地向内滑开。门内并非想象中的喧闹舞池,而是一个巨大的下沉式空间,中央赫然是一座被高强度合金网围起来的八角形擂台!刺眼的白炽灯将擂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