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垃圾在浑浊的水流中沉浮、打转。几头神牛慢悠悠地在浅水区踱步,排泄物直接落入河中,被水流冲散。空气中那股复杂的腥臭气味在这里达到了顶峰,混合着焚烧尸体的焦糊味(来自下游的玛尼卡尼卡河坛)和廉价香烛的烟雾,形成一股令人头晕目眩的浊流。
岸边更高处的石阶上,情况同样不容乐观。垃圾堆积如山,各种废弃的生活用品、祭祀残留物、腐烂的食物…应有尽有。几只瘦骨嶙峋的野狗在垃圾堆里翻找着食物,苍蝇嗡嗡地成群飞舞。几个赤膊的工人正拿着简陋的工具,麻木地将一些垃圾铲进手推车里,但他们的清理速度显然远远跟不上垃圾产生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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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面上,几条破旧的小船在漂浮的垃圾带中艰难穿行。其中一艘船上,几个工人正用长长的网兜打捞着水面漂浮的垃圾,但捞起的数量相对于整条河的污染,无异于杯水车薪。
没有神圣肃穆,没有庄严洁净。只有触目惊心的脏乱、混乱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对污染的麻木。
凯撒站在河坛最高处的台阶上,俯瞰着这一切,冰蓝色的眼眸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荒谬感。他精心梳理的金发被恒河边带着异味的风吹乱了几缕。他抬脚,泄愤似的踢开一个滚到脚边的空矿泉水瓶。塑料瓶哐当哐当地滚下几级台阶,最后被浑浊的河水吞没。
“湿婆显圣?”凯撒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和浓浓的讽刺,在恒河清晨的喧嚣中清晰地响起,“我看是垃圾显灵。”他的目光扫过浑浊的河水、堆积如山的垃圾和麻木的人群,“在这种地方举行净化世界的祭祀?呵,阿亚尔家族和那个所谓的‘梵天阴影’,品味还真是独特。”
路明非没有接话。他走到凯撒身边,同样望着眼前这幅极具冲击力的“圣城晨浴图”。他的眼神异常沉静,没有凯撒的愤怒,也没有初见的惊愕,仿佛早已预料到这种景象。他蹲下身,避开一坨可疑的污渍,目光落在下方浑浊的河水中。
“看那里。”路明非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洞悉的穿透力。
凯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在浑浊的、漂浮着各种秽物的河水中,靠近河坛边缘的石阶缝隙里,几点极其微弱的、几乎被污浊掩盖的猩红色粉末颗粒,正随着水波若隐若现。那红色,与他们在新德里沙龙角落里发现的廉价“欢乐节日”彩粉,如出一辙。它们被随意地遗弃在污浊的圣河水边,如同这巨大污染画卷上几滴不起眼的血点,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邪恶气息。
晨光熹微,恒河无语。圣城瓦拉纳西在垃圾与信仰的奇异交织中苏醒,而一场以“净化”为名的风暴,正悄然逼近这片被污染的神圣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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