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趴在床上,微微侧过脸,熔金的竖瞳扫过老唐龇牙咧嘴的样子,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算是回应。他背后的伤口太深,连趴着都是一种折磨,实在没力气配合芬格尔的“淡定”表演。
“切,他那是疼得说不出话!”夏弥在一旁毫不留情地拆穿,顺手拿起床头柜上一个红彤彤的苹果,“咔嚓”啃了一大口,腮帮子鼓鼓囊囊,“芬狗,你这扎针手艺跟谁学的?兽医速成班?”
“嘿!小师妹,你这就不懂了吧?”芬格尔挺起胸脯,小一号的白大褂绷得更紧,“这叫天赋!懂不懂?我芬格尔干啥啥不行,扎针第一名!当年在古巴分部……”他唾沫横飞,开始吹嘘自己当年在热带雨林里给受伤的湾鳄打针的光辉事迹。
路明非看着眼前这荒诞又莫名温馨的一幕,紧绷的神经彻底松弛下来。老唐龇牙咧嘴揉着屁股,夏弥啃着苹果看戏,小白安静趴着,芬格尔唾沫横飞地吹牛。他咧了咧嘴,想笑,结果牵动了左臂的伤,疼得他“嘶”一声,表情扭曲。
就在这闹哄哄的当口,没人注意到,最左边那张床上,那个裹得最严实的“白粽子”,露在呼吸面罩外的、一直紧闭的眼睫毛,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仪器上平稳的绿色波纹,陡然出现了一个几乎难以察觉的、小小的波动。
楚子航的意识,如同沉入万米深海的潜水钟,被无形的力量猛地拽向水面。冰冷、黑暗、窒息感……被巨大的骨刺贯穿胸膛时那撕心裂肺的痛楚和夏弥身体在怀中迅速失温的恐惧,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穿了他混沌的梦境。
“夏……弥……”
一个模糊的音节艰难地挣脱了呼吸面罩的束缚,微弱得如同叹息,却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瞬间打破了病房里闹哄哄的“和谐”。
路明非嘴角扭曲的痛呼僵在脸上,芬格尔挥舞在半空、正准备给小白换药的手顿住了,夏弥啃苹果的动作定格,连老唐揉屁股的哼哼都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钉在了楚子航的床上。
只见那被厚重绷带层层包裹的躯体,开始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异常坚定的幅度……挣扎!固定夹板的手臂试图弯曲,被束缚带捆住的双腿绷紧,像一头沉睡的雄狮正奋力挣脱铁链。心电监护仪发出了尖锐的报警声,屏幕上原本平稳的绿线疯狂地上下跳跃!
“卧槽!师兄?!”路明非惊得差点从床上滚下来。
“快快快!按呼叫铃!叫医生!”芬格尔手忙脚乱,差点把药瓶打翻。
夏弥手里的苹果“啪嗒”掉在地上,滚了几圈,她猛地捂住嘴,熔金的竖瞳瞬间睁大,里面是难以置信的惊喜和慌乱。
白川龙介也艰难地侧过头,熔金的竖瞳紧紧锁定着楚子航。
在所有人惊愕、慌乱、不知所措的目光聚焦下,楚子航猛地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没有初醒的迷茫,没有重伤的虚弱。赤金色的瞳孔如同刚从熔炉里取出的烙铁,炽热、锐利、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念!那光芒穿透了病房柔和的光线,刺得人心头发紧。
他的目光,像两柄出鞘的利剑,瞬间扫过病房。掠过目瞪口呆的路明非,掠过手舞足蹈的芬格尔,掠过神情凝重的白川龙介,最后,如同精准的雷达锁定目标,死死钉在了右侧病床上——那个捂着嘴、眼睛瞪得溜圆、脸色苍白的女孩身上。
夏弥!
确认目标!楚子航那双燃烧的黄金瞳里,爆发出骇人的决绝!他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完全无视了身上缠绕的层层绷带、固定夹板、心电监护仪的导线,更无视了胸口和四肢传来的、足以让常人昏厥的剧痛!
“师弟!别动!你身上……”芬格尔的惊呼刚出口一半,就被眼前的一幕硬生生掐断。
楚子航竟硬生生地、凭借腰腹和腿部的恐怖爆发力,从平躺的状态,一个极其生猛又极其危险的翻身,滚下了病床!
砰!
沉重的躯体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固定左臂的夹板撞击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也不知道是夹板裂了还是骨头裂了。缠在身上的几根监护导线被硬生生扯断,仪器发出更加凄厉的尖叫。
“师兄!” “师弟!” 路明非、芬格尔、老唐的惊呼同时炸响。
但楚子航仿佛失去了所有痛觉神经,或者说,所有的感官都被那个唯一的目标彻底屏蔽。他单膝跪地,仅凭右臂支撑,猛地抬起头,赤金色的瞳孔死死锁定几步之外、已经吓傻了的夏弥。那眼神,像饥饿的猛兽盯住了猎物,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和一种……令人心颤的恐惧?仿佛下一秒就要再次失去她。
他喉咙里滚动着意义不明的低吼,完全不顾全身绷带下可能崩裂的伤口正迅速洇出刺目的鲜红,也不顾左臂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用那条完好的右臂撑地,摇摇晃晃地、却又异常迅猛地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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