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念头来得猝不及防,让她自己都惊了一瞬,吴天翊这般人物,俊朗里藏着锋芒,行事看似跳脱却步步为营,放眼天下,怕是再难找出第二个!
她们三人自幼一同在教中长大,刀光剑影里互相挡过暗器,寒潭毒沼中彼此喂过解药,情分早已胜过亲姐妹!
若真能共侍一夫,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她心头猛地一跳,随即又压下这惊世骇俗的想法,却忍不住往下深想:若他真是值得托付之人,燕藩的势力足以成为教派的强援,教主怕是求之不得!
若是他敢始乱终弃,以她们三人的手段,要取他性命也并非难事!
可…… 真要迈出那一步吗?
她想起教中 “守身如玉” 的铁律,想起入教时发过的血誓,指尖猛地攥紧,琴弦又发出一声闷响。
可目光再落回吴天翊脸上时,这少年看向她们的眼神早已褪尽了审视,漫出的竟是种能溺人的温软!
那双眼眸像盛着揉碎的星光,又似漾着春波的深潭,眼尾微挑时带着勾人的弧度,瞳仁转动间又藏着化不开的缱绻,仿佛有双无形的手,正轻轻牵引着人的心神往那片温柔里坠。
分明是隔着数步的距离,苏绾卿却觉得那目光带着温热的触感,从鬓角滑到耳畔,再落到心口,熨得每一寸肌肤都泛起微麻的痒。
侧脸的轮廓在烛火里柔和了几分,那份不经意的温柔,竟比教中那些尔虞我诈的算计、江湖上防不胜防的阴私手段,更让她心慌!
仿佛魂魄都被那目光系住,只想沉溺其中,再也不愿挣脱!
若他真的待她们好呢?
这念头像颗石子投进心湖,荡开层层涟漪,她再次想起方才他替柳轻烟拭去唇角酒液时,指腹悬在半空的克制。
想起他听沈清沅呛声时,眼底闪过的那丝欣赏而非恼怒。
这般男子,纵是伪装,也装得太过逼真,逼真到让她几乎要信了这风月场中的片刻温存!
这般想着,脸颊竟不受控制地泛起薄红,这次不是窘迫,而是真真切切的羞赧 —— 连耳根都浸在温热里,像被烛火燎过似的。
她再抬眼看向吴天翊时,眼底的戒备悄然褪去几分,那抹锐利的审视里多了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柔软!
长睫轻颤间,目光掠过他挺直的鼻梁、紧抿的薄唇,竟觉得这张脸越看越顺眼!
方才还觉得是龙潭虎穴的周旋,此刻竟生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旖旎,像藤蔓悄悄缠上心头,连指尖都泛起微麻的痒。
苏绾卿再次抬眸时,正撞见沈清沅投来的目光 —— 那里头仍燃着未熄的火苗,却比方才柔和了些许,显然也在等她拿主意。
四目相对的瞬间,沈清沅极轻地蹙了下眉,那细微的动作里藏着 “莫要失了分寸” 的提醒。
苏绾卿唇边悄悄漾开一抹浅淡的笑意,那笑意顺着眼角眉梢漫开,褪去了往日的清冷疏离,添了几分女儿家的柔媚。
她垂眸理了理衣襟,再抬眼时,长睫轻颤着,将眼底的羞赧掩去大半,声音柔得像浸了蜜的春水:“世子爷与大人的美意,奴家怎敢拂逆?只是……”
她故意顿了顿,指尖在琴弦上轻轻一点,弹出个缠绵的音符:“灯昏酒暖,不如先让奴家为诸位抚一曲《玉楼春晓》?琴音里若能寻到几分心意,再论其他,可好?”
这话既没直接应承,也没半分拒意,反倒用一曲琴音将暧昧拉得更长,既给了自己转圜的余地,又透着几分愿与周旋的娇憨。
王承恩听得眉开眼笑,捻着胡须道:“苏姑娘这提议甚好,老夫倒要听听,这春风里藏着多少意趣!”
吴天翊望着她泛红的耳根,哪里知晓眼前这位看似清冷的女子心中正翻涌着何等惊世骇俗的念头?
只瞧着那抹绯色从耳尖蔓延到颈侧,像胭脂不慎晕染了素绢,倒让他心底生出几分促狭的笑意。
许是身体里那副近五十岁的灵魂在作祟,历经世事的沉淀让他瞧着这般女儿情态,眼底的温柔便又深了几分,像是春风拂过冰封的湖面,漾开层层化不开的暖意。
他缓缓抬手,袖摆随动作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指尖虚虚一引,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谦谨与纵容:“既蒙姑娘垂青,天翊自当洗耳恭听。”
暖阁里的空气仿佛被这婉转的回应熨得愈发绵软,烛火晃动间,苏绾卿低头调弦的侧影,竟比往日任何时候都要动人。
沈清沅看着她这副模样,虽仍蹙着眉,却悄悄松开了攥紧的拳头,柳轻烟则往吴天翊身边靠了靠,眼底的笑意里添了几分了然。
这场风月场中的交锋,似乎正往谁也未曾预料的方向蔓延!
此时就见苏绾卿缓吁一口气,鬓边碎发随息轻颤,素手扬起时,烛火在她发间镀了层柔光,腕间银钏叮咚轻响,与指尖触弦的刹那一同坠入寂静 ……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