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啪” 地一拍大腿,竟有些激动地对王承恩竖起大拇指,朗声大笑:“高,高!公公果然高明!这法子既周全又妥帖,小侄佩服,佩服!”
那副茅塞顿开的模样,连眼角的笑意都带着几分真切,仿佛真的被这层算计彻底折服。
王承恩见他这般反应,尤其是那句 “小侄”,听得心头一阵熨帖,顿时捋着颔下短须自得起来,眼角的褶子笑得更深了。
他原以为这北境世子再聪明,终究是少年心性,如今看来,不仅懂权衡,更懂低头 —— 这般识时务的性子,可比那些油盐不进的硬骨头好拿捏多了!
“世子爷过誉了!” 他嘴上谦虚着,语气里的得意却藏不住,“咱家不过是在宫里多混了几年,见的弯弯绕绕多些罢了。世子爷年纪轻轻便有这般城府,将来成就定然在老奴之上!”
吴天翊端着酒盏突然从案几前站了起来,月白锦袍在暖光里拂过一道柔和的弧线,他快步走到王承恩面前,腰身微躬,恭恭敬敬地举起手中的酒盏:“此事若能按公公的法子成了,小侄定备重礼,答谢公公今日点拨之恩!”
酒盏里的 “醉流霞” 泛着琥珀色的光,映得他眼底的 “恳切” 愈发真切。
王承恩连忙抬手虚扶,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世子爷这话见外了!你我既为盟友,自当守望相助,谈什么谢礼?”
嘴上虽推拒着,指尖却不自觉地摩挲起袖口的暗纹 —— 他要的哪里是寻常重礼?待吴天翊借这桩婚事站稳脚跟,把曹进忠彻底扳倒,让自己坐上司礼监掌印的位置,才是真正的 “厚礼!”
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曹进忠压在自己头上多年,处处拿捏掣肘,若能借燕藩世子这把刀除去这个心头大患,别说几句提点的话,便是让他亲自去趟东厂的浑水,也值得!
到时候司礼监的印把子握在手里,宫里宫外的势力重新洗牌,这邵明城的天,就得换他王承恩说了算了!
这念头在心底翻涌,脸上却依旧是那副和煦的笑,仿佛刚才那瞬间的阴翳只是炭盆火星映出的错觉。
吴天翊将他眼底的期待尽收眼底,嘴角笑意更深:“公公这份情,小侄记在心里!” 说罢仰头饮尽杯中酒,酒液入喉带着醇厚的暖意,却浇不灭他心底的寒凉。
王承恩见状也连忙举杯饮尽,放下酒盏时,指节在案上轻轻一叩:“时辰不早了,世子爷该准备准备,好让邵明城的人瞧瞧,咱们燕藩世子也是爱风月的性情中人。”
这话像是在提醒,又像是在催促!
吴天翊点头应下,转身时月白袍角扫过炭盆边缘,带起一阵微热的风,将暖阁里的权谋气息悄悄卷向窗外的夜色里。
此时炭盆里的火星噼啪作响,映着两人脸上各怀心思的笑,暖阁里的酒香与权谋交织,倒生出几分诡异的和谐来。
吴天翊望着王承恩那副志得意满的模样,端起酒盏的手指微微一顿,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冷光,随即又被笑意淹没。
紧接着,他转身对着门外朗声道:“赵一,还不让妈妈安排些助兴的节目来?难得今日与王公公在此小聚,总不能冷了场子!”
赵一在门外应了声 “是!”
不多时便引着老鸨进来,那老鸨一眼瞧见是吴天翊,连忙堆起满脸谄媚的笑,扭着水蛇腰上前:“哎哟,这位公子瞧着面生,却是生得这般俊朗!不知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是温婉解语的,还是活泼爱笑的?咱们醉春坊的姑娘,各有各的妙处呢!”
吴天翊哪里经历过这般场面,却故意扬起下巴,摆出一副浪荡子弟的做派,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指尖把玩着腰间玉佩:“本公子初来乍到,哪懂这些?你且推荐几个来瞧瞧便是!”
说罢从袖中摸出一块五两重的银子,随手往案几上一扔,银锭撞在桌面发出清脆的响。
老鸨见了银子,眼睛顿时亮了,忙不迭地将银子揣进怀里,笑得眼角的粉都要掉下来:“公子爽快!那老身就斗胆给您荐几位 ——”
她掰着手指细数,声音也柔了几分:“要说雅致,当属苏绾卿姑娘,不仅生得眉目如画,腰肢纤纤如弱柳扶风,最擅以诗佐酒,一句‘醉后不知天在水’,能让满堂客人都醉在她的眼波里!”
“论琴艺,就得是秦玉筝,肤若凝脂,发如墨瀑,一双素手拨弄琴弦时,《广陵散》的杀伐气里都能透出三分柔情,说起话来轻声软语,最会解人意!”
“还有咱们坊里的新晋红人柳轻烟,那身段堪称一绝,跳起《霓裳羽衣舞》时翩若惊鸿,眼波流转间带着三分娇俏七分泼辣,随口便能吟出‘春风得意马蹄疾’,论风趣机敏,坊里没人比得上她……”
吴天翊没等她说完,便不耐烦地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张扬:“啰嗦什么?既然都好,那就都叫来!本公子今日高兴,正好与王叔热闹热闹!”
他顿了顿,又特意加重语气,“记住了,要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