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半晌,他才缓缓开口,语气里多了几分凝重:“既然赵将军这边行不通,那便只能另寻他法。只是这法子…… 需得冒些风险!”
“何风险?公公快快道来!” 吴天翊身子微微前倾,眼底浮起恰到好处的急切,仿佛真被这 “破局之法” 勾住了心神,连指尖都不自觉地攥紧了袍角。
王承恩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暗暗点头 —— 这少年虽说聪明,也有几分城府,可到了要紧关头,还是藏不住那份急切。说到底,终究是年轻,沉不住气。
他端起酒盏的手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得意的算计。这样才好,这样才容易拿捏!
若是真像传闻中那般深不可测、油盐不进,自己又何必费这功夫结盟?
如今看来,选他做这把刀,倒是选对了!至少,他的软肋还摆在明面上,不像曹进忠那般,浑身是刺却藏得严实。
于是他却故意端起酒盏,让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晃了三圈,才慢悠悠地开口:“这…… 便是三日后太后命您选世子妃的事!”
他抬眼看向吴天翊,目光里带着几分洞悉:“选得好,挑一位家世清白、父兄在朝中有权势的贵女,往后您在京城朝堂便有了一大助力 —— 外戚的势力虽算不得根基,却能替您挡不少明枪暗箭;可若是选不好……”
王承恩冷笑一声,指尖在案上的干果碟里戳了戳:“选个太后安插的眼线,或是与曹进忠沾亲带故的,那您往后在邵明城的一举一动,就都成了别人眼皮底下的戏码!”
“到时候别说破曹进忠的局,怕是连燕藩的军务,都得被人窥得一清二楚!”
他忽然凑近了些,声音压得像私语:“世子爷这般聪明,该知道这选妃不是选美,是选盟友 —— 选对了,是锦上添花!选错了,便是引狼入室啊!”
“哦,那依公公之见,天翊应从这四女中挑选何人为宜?” 吴天翊故作恳切,将姿态放得极低,仿佛真的将选择权交在了对方手中。
王承恩突然大笑起来,眼角的皱纹挤作一团:“世子爷中意哪个呢?咱家瞧着,这四位姑娘都是千里挑一的人物,论容貌才情,各有千秋啊!”
“好了,好了,公公切勿调笑天翊了!” 吴天翊假意嗔怪,拱手道,“您也知道这选妃不是选美,是选盟友!天翊久居北境,对朝堂的弯弯绕绕哪知道半分?就这选妃一事,天翊全听公公您的!”
王承恩见他这般姿态,顿时得意地捻着颔下三缕短须,眼底的精光藏都藏不住。他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道:“既如此,咱家便替你说道说道 —— 这四位姑娘,看似都风光无限,背后的水可深着呢!”
“先说内阁首辅徐阶的长孙女徐瑶,” 他屈起一根手指,“徐阁老虽是文臣,却掌着票拟之权,门生遍布朝野!”
“选了她,等于把整个文官集团的半数势力拉到您这边,曹进忠想动你,先得过徐阁老那关!”
“可坏处是,徐家门第太盛,明面上是太后的人,实则谁也摸不清他的底细 —— 他到底心向哪方,几位老臣心里跟明镜似的,太后更是揣着十二分的提防!”
王承恩指尖在案上画了个圈:“徐阁老这人,看似对太后唯唯诺诺,实则在朝堂上处处留着后手。”
“太后用他制衡文官,却也怕他权势过盛难以驾驭,早就暗中安插了不少眼线盯着徐家!”
“你若选了徐瑶,等于一头扎进这潭浑水里 —— 太后防着徐家,自然也会连带着防你,到时候别说借势,怕是要被当成‘徐党’的靶子打!”
他又屈起一根手指:“太傅李崇年的孙女李若璃,这位老先生是三朝元老,虽不管具体事务,却在士林中威望极高,连太后都得让他三分。”
“李家最是看重‘忠君’二字,选了她,等于向天下人表明你‘尊儒守礼’的态度,能堵住不少非议。只是…… 李太傅年事已高,这棵大树能靠多久,还不好说。”
“再就是尚书令王肃之的嫡女王莞宁,” 王承恩的指尖在案上轻轻点了点,“王尚书掌着六部政令,是朝堂的‘财神爷’,粮草军饷的调度多半经他手。”
“燕藩北境苦寒,粮草向来吃紧,若能得王家相助,军饷之事便能顺畅不少。可王肃之与曹进忠素有往来,虽非死党,却也没少互相照应 —— 这层关系,不得不防!”
最后,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贴着桌面:“至于太后心腹淑妃的侄女沈明玥……” 王承恩冷笑一声,“这位姑娘,明着是太后赐下的恩典,实则是安插在你身边的眼睛。”
“选了她,等于把刀柄递给了太后,往后燕藩的一举一动,怕是都瞒不过深宫耳目。曹进忠说不定还会借着‘姻亲’的名义拉拢你,到时候想脱身都难!”
炭盆里的火星噼啪爆开,映着王承恩那张得意的脸:“这四位,各有优劣!世子爷选谁,便是选了哪条路 —— 是靠文官,是借声望,是换粮草,还是…… 跳进太后设的局,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