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翊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搅动天下?他要的,从来都是走出这天下,去看看更广阔的天地。
炭火彻底燃尽,暖阁里渐渐浸进晨光,吴天翊走到案几前,拿起那杯早已凉透的茶,一饮而尽,茶水虽苦,却让他越发清醒 —— 属于他的棋局,才刚刚开始……
与此同时,张侍郎府邸的书房内,气氛却如坠冰窖。
张承宗一身锦袍被怒火撕扯得歪歪斜斜,平日里保养得宜的脸上青筋暴起,指着跪在地上的张怙,声音因暴怒而嘶哑:“你这个孽种!什么人不好得罪?偏偏要去惹那个燕藩世子!那是从北境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杀神,你以为是西街那些任你拿捏的百姓吗?”
他越说越气,猛地抬脚,狠狠踹在张怙心口。那纨绔本就被吴天翊打了一顿,此刻毫无防备,顿时像个破麻袋般滚出去丈远,撞在雕花梨木书架上,哗啦啦带倒一片古籍。
“爹……” 张怙捂着胸口咳得撕心裂肺,嘴角溢出一丝血沫,往日里飞扬跋扈的眼神此刻只剩惊恐,“我…… 我哪知道他真是燕藩世子?不过是个穿着玄袍的少年……”
“蠢货!” 张承宗上前一步,顺手抄起案几上的紫檀木镇纸,劈头盖脸就往张怙身上砸去。
镇纸带着风声落在背上,张怙疼得惨叫一声,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却仍被父亲一脚接一脚踹得满地打滚,锦袍下很快渗出一片片深色的血渍。
“住手!张承宗你疯了不成?”
书房门 “砰” 地被推开,一个身着石青色绣鸾纹褙子的中年贵妇快步闯进来,身后跟着几个手忙脚乱的丫鬟。
她正是张承宗的妻子、太后的远房表妹柳氏!
柳氏一把攥住张承宗举着镇纸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你这是要干什么?怙儿是你唯一的儿子,难道要把他打死才甘心?”
她转头看向地上哼哼唧唧的张怙,眼底瞬间漫上疼惜,语气却依旧带着几分骄纵:“他不就得罪了一个弱藩世子?燕藩再横,还能越过太后和内阁管到邵明来?值得你发这么大的火?”
张怙一看母亲来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滚带爬扑到柳氏身前,抱着她的裙角哭得涕泪横流:“娘!你快救救孩儿!爹他疯了,他真要打死孩儿啊!那燕藩世子就是个疯子,二话不说就动手,儿子差点被他打断腿……”
柳氏连忙蹲下身将他扶起,掏出帕子给他擦脸,心疼得声音发颤:“我的儿,受苦了!别怕别怕,有娘在,看谁敢动你一根手指头!”
说罢,她猛地回头瞪向张承宗,眼神里淬着冰:“张承宗我告诉你,怙儿要是有半点闪失,我立刻进宫求太后做主!你当我们柳家是好惹的?当年若不是我娘家在太后面前替你说话,你能坐稳这侍郎的位置?”
张承宗被她怼得胸口起伏,握着镇纸的手簌簌发抖,却终究没再落下。他太清楚这柳氏的性子,仗着和太后沾亲,平日里在府里说一不二,更不懂朝堂上的凶险。
“妇人之仁!” 他恨恨地将镇纸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瓷片四溅间,那张素来保养得宜的脸因暴怒而扭曲,“你以为那是普通的藩王世子?那是以十万狼骑硬撼二十万北蛮铁骑的狠人!”
“更是在边关立千人京关!北境小儿闻其名不敢夜啼 —— 你当这等人物是你娘家那些只会遛鸟斗蛐蛐的表亲?”
他指着缩在柳氏怀里的张怙,声音里淬着冰碴子,满是绝望:“你儿子在西街不仅动了他的人,还指着鼻子骂人家是‘贱种’!”
“那是燕藩的逆鳞!是北境十万将士用命护着的尊严!他敢说这话,跟提着刀去砍燕藩的帅旗有何区别?”
“徐阁老已将他请去府衙密谈!” 张承宗猛地踹翻脚边的香炉,青瓷碎片混着香灰溅了一地,“你当徐阶是去喝茶的?即便他有心护咱们,若那吴天翊铁了心要算账,徐阶又能如何?别说你我,就是太后都保不住张家满门!”
“张承宗你是不是太过危言耸听!” 柳氏猛地站起身,裙摆扫过地上的香灰,划出一道凌乱的痕迹,“他一个燕藩世子,再怎么狠,那也只能在他北境横!这里是邵明城,是天子脚下!他手里那点兵,敢在这儿动朝廷命官的家眷?借他三个胆子!”
她扶起张怙,拍着他的背安抚,语气里满是笃定:“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本夫人这就让人备车,亲自进宫见太后!只要太后一句话,别说一个藩王世子,就是燕藩老王来了,也得掂量掂量!”
“你……你……” 张承宗被她这番话堵得胸口发闷,指着她的鼻子,气得说不出完整话。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怒火:“柳氏,我最后跟你说一次 —— 吴天翊敢在邵明城动手,就绝不会怕什么‘天子脚下’!”
“他外公赵常是什么人,京里多少将领是他的旧部?你以为那些城门校尉、巡城御史,真会帮着我们拦他?”
张怙在一旁抽抽噎噎地附和:“娘,爹说得对…… 那吴天翊的手下,个个眼神跟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