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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他缓步走到吴天翊面前,略一拱手,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轻慢的郑重:“世子受惊了!”
吴天翊见他行此礼节,亦不卑不亢地颔首回礼,声线平稳如旧:“徐阁老言重了。这点风波不过是蚍蜉撼树,倒是惊动了阁驾亲临,实乃天翊之过!”
徐阶目光扫过吴天翊渗血的手臂,眉头猛地一蹙,旋即勃然作色,上前一步厉声喝道:“何人如此胆大,竟敢伤了燕藩世子?”
说罢猛地转身,看向张承宗的眼神陡然冷厉:“张大人,你可知眼前这位,是以十万将士击退二十万北蛮铁骑的燕王世子?若先前不知,还不速速向世子请罪?”
这话听着是斥责,实则句句都在敲警钟 —— 燕藩世子有此战功,眼下动不得。
张承宗何等精明,当即躬身谢罪:“下官有眼无珠,死罪死罪!”
话锋一转,指着祖孙三人厉声道,“都是这伙刁民滋事,才惊扰了世子!”
至于自家儿子欺辱妇孺的事,竟被他轻飘飘抹去。
吴天翊冷眼旁观,眸中鄙夷与厉色毫不掩饰。徐阶瞥见他这眼神,轻咳一声,对官差道:“把这祖孙三个,还有张大人的公子张怙,带回衙署查问,务必秉公处理!”
随即故意眉头皱得更紧,明知故问道:“为何邵明府尹至今未来?”
张承宗一听,赶忙上前一步对着徐阶躬身一礼,赔笑道:“徐阁老有所不知,邵明府尹曹大人今早奉旨去城郊巡查,想来是还未得信!”
这话明着是解释,实则是在为邵明府开脱 —— 不是人家不来,是事出有因!
在场的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你吏部侍郎都带着人把场子占了,摆明了早就通了气,邵明府便是得了信,又怎敢来这儿讨没趣?
张承宗看徐阶没接话,更是躬身一礼,语气加重道:“卑职代顺天府领命,这就将此三人和张怙押至府衙,一定 —— 秉公处理!”
那“秉公处理” 四字,被他咬得格外重,像是在立军令状,却又透着几分掩不住的虚张声势。
徐阶听罢微微颔首,旋即转面朝向吴天翊,面上漾起几分和煦笑意,故作关切之态道:“吴世子,既张大人立此诺、愿秉公而断,您臂上之伤断不可迁延,还需尽速诊治为要。此处有老夫在此主持,定能还各方一个公论!”
这话听着满是体恤,实则字字都在催促吴天翊离场 —— 只要他一走,所谓的 “公道” 便全凭徐阶与张承宗拿捏。
那 “定能还各方一个公道” 的承诺,在吴天翊听来,不过是场心照不宣的敷衍,偏生说得冠冕堂皇,让人挑不出半分错处。
吴天翊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冷笑,他垂眸看了看臂上渗血的伤口,指尖轻轻按了按,抬眼时语气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徐阁老体恤之情,天翊心领!只是这伤看似凶险,实则皮肉微恙,倒不及眼前这场官司紧要!”
他顿了顿,目光先落在那老人身上,语气添了几分沉凝:“只是这老人家伤重,恐难久立,还请徐阁老允他先寻医诊治,莫要让伤情再拖重了!”
说罢才扫过张承宗,又落回徐阶脸上,语气愈发和缓,却字字带着锋芒:“天翊亦是当事人,总不好让二位大人费心断案时,缺了亲历者在旁佐证。”
“要审,便一同审吧,也好让天翊见识见识,这‘秉公而断’究竟是何模样!”
这般先提老人伤情,既显仁心,又堵死了徐阶想速战速决的路 —— 若不准,便是不顾百姓死活!
若准了,又得任由吴天翊继续等待狼骑!
一句关切,藏着少年不动声色的算计,与他护在祖孙身前的姿态相映,更显其既有体恤之心,又有对峙之勇。
话音落时,他非但未动,反倒往前一步,将那祖孙三人护得密不透风,脊背挺得如北境冰峰般凛冽笔直,周身翻涌着宁折不弯的悍然之气,仿佛一道铁铸的屏障,牢牢立在他们身前,任谁也别想挪动半分。
与此同时,那受伤的老人望着他看似文弱、却挺得笔直的背影,明明瞧着是副书生般的清瘦模样,此刻却像座稳稳当当的靠山。
他枯槁的手指死死攥着破旧的衣襟,浑浊的老眼里先是猛地一颤,随即滚下两行浑浊的泪,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砸在地上。
他挣扎着想直起身,却被伤痛拽得一个趔趄,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公…… 公子这般待我祖孙…… 老骨头…… 老骨头真是无以为报啊……”
说着便要屈膝下拜,被吴天翊反手扶住时,眼泪掉得更凶,“您是贵人,怎能为俺们这些草芥…… 折了身份……”
抱着孩子的妇人早已泣不成声,她慌忙用袖角拭泪,可泪水却像决堤的河,顺着下颌线成串滴落,砸在孩子的襁褓上洇出一小片深色。
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