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舟野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袖口。
三天前，当这位世界顶级专家提出这个建议时，他几乎当场拒绝。
言沫根本不知道他在R国，更不知道这一切特殊照顾都来自他。
如果她发现真相......
“徐先生？”
Dr. Thompson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医学上，胎儿在母体中就能识别父母的声音。尤其是现在这个关键期......”
“我明白。”
徐舟野打断他，深吸一口气，“我会想办法。”
办法来得意外地简单，杜海不知从哪弄来了一套圣玛丽医院的白大褂和工牌。
“医院太大了，各部门之间不一定都认识。”
杜海将衣服递给徐舟野，“您只要戴上口罩，别太引人注目就行。”
徐舟野盯着那件洁白的外套，喉咙发紧。
这太冒险了，但如果真能帮助孩子......他接过衣服，指尖传来布料冰凉的触感。
当天晚上九点，徐舟野站在言沫病房外的走廊拐角，反复调整着口罩的位置。
白大褂穿在他身上意外地合身，工牌上写着“Dr. Allen”他在剑桥读书时用的英文名。
“您得自然一点，徐总。”
杜海小声提醒，“医生走路都很快，不会在门口徘徊的。”
徐舟野瞪了他一眼，做了个深呼吸，终于迈步向病房走去。
手放在门把上时，他能感觉到掌心渗出的汗水几乎要打湿手套。
敲门，进入，专业而简短地自我介绍，他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
然而所有的准备都在门开的一瞬间化为乌有。
言沫正半靠在床头看书，暖黄的床头灯将她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光。
听到开门声，她抬起头，目光直接撞进徐舟野眼里。
“医生？”她微微歪头，声音轻柔。
徐舟野的呼吸一滞。
三天不见，她虽然面色红润了些，但更瘦了，宽大的病号服显得空荡荡的，唯有隆起的腹部提醒着她身体里正孕育着两个生命。
他的生命。
“晚、晚上好，言小姐。”
他刻意压低声音，走到床边拿起病历板，“我来做例行检查。”
言沫合上书，突然笑了：“我们见过。”
徐舟野手中的病历板差点掉落。
他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耳边只剩下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被认出来了？怎么可能？
他戴着口罩，还变了声调......
“在私立医院，”
言沫继续道，手指轻轻点着下巴回忆，“我那个时候站在电梯里，和您对视过一眼。可能您已经不记得我了吧。”
徐舟野紧绷的脊背微微放松，但心跳依然快得不像话。
原来她记得的是电梯里的那一瞥。
他清了清嗓子，迅速编造着说辞：“啊，是的。那个时候我刚好去那家医院支援。”
他故意翻动病历页掩饰手的颤抖，“听同事说您的状况不是很好，所以就......帮您申请了这个特别护理名额。”
言沫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终于解开了一个谜题：“原来是您在帮我。”
她双手交叠放在腹部，真诚地说，“谢谢您，医生。这段时间我和孩子们得到了最好的照顾。”
“不、不客气。”
徐舟野结巴了一下，急忙低头假装查看监测数据。
孩子们......她用的是孩子们这个词。
一股暖流突然涌进他冰冷的胸腔。
“血压正常，胎心......”
他的目光落在监测仪上较小的那个数字上，呼吸不自觉地放轻。
那个孩子，他的孩子，心跳比三天前强劲多了。
言沫敏锐地注意到他的停顿：“有什么问题吗，医生？”
“没有。”
徐舟野迅速调整表情，“两个宝宝都很健康。”
他犹豫了一下，补充道：“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建议您多和他们说说话。研究表明，母亲的声音能促进胎儿发育。”
“真的吗？”
言沫的眼睛弯成月牙，手指轻轻抚过腹部，“我每天都和他们说话呢。告诉他们外面的世界有多美，等他们出来后要带他们去哪里玩......”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虽然不知道他们能不能都......”
徐舟野的手不受控制地伸出去，在即将碰到她肩膀时猛地刹住，转为调整输液速度：“他们会没事的。”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圣玛丽有最好的新生儿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