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三楼的落地窗前，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窗框。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楼下那个被父母搀扶着缓缓走向医院大门的娇小身影，言沫。
她穿着宽松的褐色孕妇裙，七个月的孕肚已经相当明显，走路时不得不一手扶着后腰，动作缓慢得像是在承受某种无形的重量。
“奇怪，资料显示她上周刚做过产检。”
徐舟野皱眉，声音低沉，“怎么又来了？”
站在他身后的助理杜海迅速翻动平板电脑：“徐总，言小姐的产检记录确实显示上周各项指标都正常。不过......”
他犹豫了一下，“私立医院的记录显示，她前天晚上挂过急诊，但没住院。”
徐舟野的拳头猛地砸在窗台上，玻璃发出轻微的震颤声。
他转身时，眼中的寒意让杜海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为什么不早报告？”
“徐总，您说过......除非是危及生命的情况，否则不要打扰言小姐的生活。”
杜海小心翼翼地回答，“急诊记录显示只是常规检查，没有开药。”
徐舟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透过玻璃再次看向楼下，言沫正艰难地弯腰想捡起掉落的围巾，她母亲连忙拦住她，替她拾了起来。
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徐舟野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这么年轻灵动的女孩，现在连弯腰都成了奢侈。
“去安排VIP通道。”
他声音沙哑，“她肚子那么大，别让她自己走来走去。”
杜海点头正要离开，徐舟野又叫住他：“等等，把今天负责她产检的医生资料发给我。”
十分钟后，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徐舟野站在B超室外的走廊上。
他刻意低着头，手里拿着杜海刚塞给他的空白病历本，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值班医生。
当护士推着坐在轮椅上的言沫经过时，他屏住了呼吸。
“......今天服务真好，都不用排队。”言沫轻声对母亲说，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隆起的腹部。
“可能是看你月份大了，特殊照顾吧。”
苏婉清理了理女儿肩上的头发，心疼地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昨晚又没睡好？”
言沫勉强笑了笑：“宝宝踢得厉害。”
她突然皱眉，一只手紧紧抓住轮椅扶手，指节泛白。
徐舟野差点冲上前去，硬生生刹住脚步。
他眼睁睁看着言沫咬住下唇，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直到那阵疼痛过去。
她抬起头时，眼眶微红，却对担忧的母亲露出安抚的笑容：“没事，就是假性宫缩。”
假性宫缩？
徐舟野在心里冷笑。
他虽然不是妇产科医生，但商学院的医学选修课足够让他分辨出什么是真正的疼痛。
言沫在说谎，而且说得很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这样安抚家人了。
他默默跟在她们身后，看着言沫做完一项又一项检查。
每当她因疼痛皱眉时，他的胸口就像被重锤击中；
每当她对医护人员礼貌微笑时，他又忍不住想起那晚在他身下哭着求饶的姑娘。
最后一次见到她，就是把他送去医院。
她当时身体虚弱，脸色苍白......
检查室里，女医生皱着眉头看完所有报告：“言小姐，你有早产的迹象。”
言沫的脸色瞬间煞白，她母亲倒吸一口冷气：“什么？才七个月......”
“言小姐的身体本来就不适合怀孕，我之前已经告知过你们。”
医生的声音冷静而专业，“现在你们要做好随时生产的准备。”
徐舟野站在角落里，感觉血液都凝固了。
早产？
会不会难产？
这些词在他脑海中炸开，每一个都带着血淋淋的可能性。
他死死盯着言沫的侧脸，看着她强作镇定地点头，看着她父亲扶她起身道谢，看着她慢慢走出检查室——像个即将走上战场的士兵，明知危险却义无反顾。
“不住院吗？”
徐舟野忍不住上前一步，声音因急切而略显尖锐，“就这么让他们离开？”
女医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是？”
徐舟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迅速调整表情：“新来的住院医。我只是担心患者......”
“如果住院，父母不能陪同。”
医生叹了口气，“她一个女孩子，丈夫又不在身边。这里是私立医院，晚上值班护士很少。”
她意有所指地补充，“特别是在国外。”
徐舟野这才惊觉自己忽略了最关键的问题——这里是R国，不是A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