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i爷迈着疲惫却依旧优雅的步子,跟在他身后,金色的竖瞳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黑暗。
走出这片散发着腐朽与血腥气息的地下空间,重回地面。废弃工厂外,冰冷的夜风卷着工业区的尘土,吹在脸上,带着一股铁锈的味道。
林默没有停步,他将周志远扔在地上,掏出另一部私人手机,拨出一个没有存储姓名的号码。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
“位置。”
林默只说了两个字,便挂断了电话。
他站在原地,像一尊融入夜色的雕像,静静地等待。
不到十分钟,一辆黑色的,没有任何牌照的商务车,无声无息地滑到了他们面前。车门拉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面无表情的男人走了下来。他们没有问任何问题,只是对着林默微微躬身。
“老板。”
“把他,还有里面的两个人,带去安全的地方,找医生。”林默指了指昏迷的阿四和那两个无辜的受害者。“处理干净。”
“是。”
两个西装男人动作麻利,配合默契。他们一人将阿四小心翼翼地背起,另一人则轻松地将那两个受害人抱起,安置进车里。自始至终,他们都没有多看一眼躺在地上的周志远,仿佛他只是一块路边的石头。
商务车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现在,只剩下他和hei爷,以及这个即将被清算的罪人。
林默将周志远塞进自己那辆停在暗处的,毫不起眼的国产车后备箱,动作粗暴,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
hei爷轻巧地跳上副驾,蜷缩起来,闭上了眼睛,它需要休息。
汽车发动,汇入深夜空旷的城市主干道,朝着市立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
市立医院。
午夜的住院部大楼,灯火通明,却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诡异的死寂。
走廊里,偶尔有护士和医生匆匆走过,他们的脸色苍白,眼神中残留着无法褪去的惊恐与茫然。每个人都像刚从一场漫长的噩梦中挣脱,身体和灵魂都还带着被囚禁的余悸。
他们醒了。
却又像是没完全醒。
他们记得自己做过的每一件事,说过的每一句话,记得自己是如何像个提线木偶一般,配合着周志远,犯下那些不可饶恕的罪行。这种清醒,比被蒙蔽时更加痛苦,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们的良知。
林默穿过长长的走廊,他没有穿白大褂,一身便装在这压抑的环境中,显得格格不入。然而,所有与他擦肩而过的人,都下意识地为他让开了路,仿佛他身上带着某种令人不敢直视的气场。
他径直走到了护士长办公室门口。
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压抑的啜泣声。
他推开门。
护士长王丽正趴在办公桌上,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她听见开门声,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写满了恐惧与混乱。
当她看清来人是林默时,那混乱的眼神,瞬间凝聚成了一点微弱的,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的光。
“林……林先生……”她的声音嘶哑,嘴唇因为脱水而干裂。
林-默没有说话,只是反手关上了办公室的门,落了锁。
这个简单的动作,让王丽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她挣扎着站起来,从自己白大褂的内袋里,掏出了一把小巧的,造型奇特的黄铜钥匙。
钥匙在她颤抖的手中,叮当作响。
“他……他把钥匙放在我这里……”王丽的牙齿在打颤,像是在诉说,又像是在忏悔。“他说,这是荣誉,是信任……是让我保管他的‘遗产’……”
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充满了自嘲与怨毒。
“遗产……我们所有人……都是他的遗产!”
王丽快步走到林默面前,几乎是把那把钥匙硬塞进了他的手里。冰冷的金属,带着她手心的冷汗,滑腻而潮湿。
“负一号冷冻库……就是那个最大的,储存医疗物资的仓库。”她的语速极快,生怕慢了一秒,自己就会失去全部的勇气。“在最里面,左手边,第三排货架的后面。有一堵墙,颜色和别的墙体不一样。”
“钥匙孔就在墙体正下方,一块松动的地砖下面。”
她死死地盯着林默,眼神里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林先生,我们……我们不能报警。医院里,到处都是他的人。我们一动,那些证据就会立刻消失,我们……我们也会消失。”
“我不知道那里面具体有什么,但他不止一次地警告过我们,那是我们所有人的‘命’,谁敢动,谁就得死。”
“他是个魔鬼……他把我们都变成了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