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路线诡异而高效，始终与一个在人群中蹒跚前行的佝偻身影，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绝对安全的距离。
那个身影，正是程砚秋。
阿四跟得满头大汗，好几次都差点被甩掉。他现在终于明白林默为什么派He爷来了。这要是换成他自己，不出两条街，人就跟没了。
程砚秋的路线，就像一张胡乱编织的蜘蛛网。他先是坐公交车，坐了三站，下车。然后换乘地铁，只坐了一站，又出来。接着，他钻进了一个人头攒动的菜市场，在里面绕了足足二十分钟，最后从一个没人注意的后门溜了出去。
他在躲避，或者说，在遵循某种极为谨慎的流程。
阿四躲在一排卖水产的摊位后面，腥臭味熏得他直翻白眼，他偷偷探出头。
只见程砚秋走进了一条阴暗潮湿的后巷。巷子尽头，一个戴着鸭舌帽、嘴里叼着烟的男人正靠在墙上玩手机。
程砚秋走上前，低声说了句什么。
鸭舌帽男人抬起头，吐出一口烟圈，指了指旁边一个满是污水的垃圾桶。
程砚秋会意，走过去，从垃圾桶后面摸出了一个黑色的塑料袋。他没有打开看，而是迅速揣进怀里，然后转身，沿着另一条小路匆匆离开。
整个过程不到三十秒，两人没有任何多余的交流，像是在进行某种精密计算过的程序。
阿四刚想跟上去，口袋里的玉蝉突然轻微地“嗡”的一声震动。
是林默的信号。
他停下脚步，躲在墙角，看着程砚秋的身影消失在巷口。
玉蝉又震动了一下。
阿四低头，看到He爷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他脚边，正用尾巴卷着他的裤腿，示意他跟上。
不是跟程砚秋，而是跟那个鸭舌帽。
阿四立刻明白了林默的意思。程砚秋只是个取货的，这个鸭舌帽，才是真正的“渠道”！
他压低身子，跟在He爷后面，远远地坠着那个鸭舌帽。
鸭舌帽显然比程砚秋要警觉得多。他走走停停，好几次猛地回头张望。但阿四有He爷这个“潜行大师”带路，总能提前找到最完美的藏身之处，一次次化险为夷。
最终，鸭舌帽走进了一家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社区药店。
阿四在街对面的报刊亭后面蹲下，死死盯着药店的玻璃门。
十分钟后，鸭舌帽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袋普通的感冒药，然后骑上一辆电动车扬长而去。
线索断了？
阿四有些焦急。
就在这时，He爷从他脚边溜走，径直穿过马路，灵巧地闪身进了那家药店。
阿四心里一紧。这猫爷要干嘛？
他等了约莫一分钟，口袋里的玉蝉再次震动。
这是行动的信号。
阿四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服，装作普通顾客，推门走进了药店。
药店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中药味，一个年轻的店员正在柜台后打瞌睡。
阿四的眼睛飞快地扫视着。
在角落的一个垃圾桶里，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黑色塑料袋——正是程砚秋之前拿走的那个！
不，不完全一样。这个袋子是空的，被随意地丢弃在里面。
而垃圾桶旁边，He爷正蹲在那里，用一只爪子，指着地上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白色的塑料药瓶。
就是最普通的那种，上面贴着一张打印的标签，写着“维生素B片”。
阿四心中一动，快步走过去。他假装在货架上挑选药品，身体挡住了店员的视线，然后迅速弯腰，将那个药瓶捡了起来。
他没有声张，而是拿着一盒板蓝根到柜台结了账，然后匆匆离开了药店。
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他才拿出那个药瓶仔细查看。
瓶子很轻，是空的。标签也普普通通，看不出任何问题。
他试着用指甲去抠标签的边缘。
标签很厚，质感不对。
他的心跳开始加速。
他用力一撕。
“刺啦”一声，那张写着“维生素B片”的标签，被整个撕了下来。
而在标签的下面，赫然还粘着一层更小的、印刷精美的标签！
那不是药品信息。
那是一个二维码。
二维码下面，印着一行小字，和一个取件码。
【青松殡仪馆?自助取件柜】
【取件码：T-325】
T-325！
阿四的瞳孔猛地收缩。
这个编号，和程砚秋那张卖肾契约上的流水号【CKD-T-325】一模一样！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全部串联了起来！
程砚秋用自己的肾，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