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没有像一只听话的猎犬一样,摇着尾巴返回苦寒的北方,而是像一滴水,悄无声息地渗入了青鸾驿——一个废弃已久的驿站。
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味道,老鼠在黑暗中吱吱作响,仿佛在嘲笑他的背叛。
赵无咎无暇顾及这些,他闪身进入马厩,这里的草料早已腐烂发霉,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他从怀中掏出那枚碎裂的玉佩,借着从屋顶破洞中洒落的微弱星光,仔细摩挲着上面的字迹——“勿为鹰犬”。
这四个字,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里,也灼烧着他的灵魂。
赵无咎的眼神复杂难明,他抬头望向遥远的北方绝岭,那里是“影弓”的巢穴,是他效忠多年的地方。
良久,他闭上眼睛,将玉佩贴身收好,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挪开一堆散发着怪味的干草,露出一个隐蔽的地窖入口。
跳下地窖,一股潮湿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赵无咎点燃一支黑色的信香。
这并非“影弓”制式的联络信号,而是三年前青鸾驿军需官失踪前,私下设立的求救暗号。
黑烟袅袅升起,在阴暗的地窖中盘旋成一团模糊的形状,最终凝结成“七车北运”的残缺字样。
赵无咎看着眼前的景象,低声呢喃:“若真相在彼,我便逆命一次。”
与此同时,赤旗军的临时营帐中灯火通明。
林昭昭秀眉紧蹙,将龙脊关的火引图平铺在桌案上。
七处引爆点,如同七颗闪烁的星辰,呈现出“北斗倒悬”之势。
她对天文学略有研究,知道这是天武历中代表“破军降世”的凶险星象。
“破军…是想破了我的军心吗?”林昭昭微微眯起眼睛,将一支特制的测风羽箭插入沙盘中对应的位置。
她点燃几盏油灯,利用烛火的热流来模拟山谷中的风向。
突然,她注意到代表东南方位的第三个引爆点,火油蒸腾的速度明显快于其他地方。
那里……正是天武大会赛场旧址的下方!
“糟了!”林昭昭猛然惊醒,她一拳砸在桌案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他们的目标根本不是我!而是要借我的死,点燃边关的烽火!”
一旦赛场被炸毁,势必会引起巨大的恐慌和混乱,到时候敌军趁虚而入,后果不堪设想。
另一边,沈明远也正忙得焦头烂额。
他调来了工部的几位老匠人,以陈伯遗留下的那枚铜牌为线索,秘密查阅癸未年的军需账册。
“这个老狐狸,藏得够深啊。”沈明远眼神锐利,他翻阅着堆积如山的账本,试图从中找到蛛丝马迹。
与此同时,顾清欢虽然肩伤未愈,却依旧坚持带伤巡夜。
他走到角门附近时,敏锐地察觉到一名换洗衣物的杂役有些不对劲。
那人脚步虚浮,神色慌张,而且靴底还沾着龙脊关特有的红黏土。
“有问题!”顾清欢心中一凛,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那名杂役似乎察觉到了有人跟踪,突然加快脚步,想要逃离。
顾清欢见状,立刻追了上去。
两人在黑暗中展开一场激烈的搏斗,顾清欢的伤口再次被撕裂,疼痛让他几乎无法站立。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铜色的光芒划破夜空,一枚小小的青铜齿轮精准地击中了杂役腰间的暗扣。
只听“咔嚓”一声,一个油纸包掉了下来,里面装着的,竟然是火油的引信!
顾清欢捂着受伤的肩膀,靠在墙上喘着粗气,他抬头看向黑暗中,知道是沈明远出手相助。
“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林昭昭坐在审讯室里,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杂役。
那名杂役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他哆哆嗦嗦地交代了所有的事情。
原来,敌方计划在“天弓终赛”启动“焚台计划”,利用埋藏在赛场下方的火油,将整个赛场夷为平地。
到时候万众齐聚,一旦火起,必将酿成一场无法挽回的灾难。
“好狠毒的计划!”林昭昭
她立刻下令,让赤旗军伪装成劳役,在赛场地下秘密挖掘反向导流渠,将火油引导至预先设置的泄爆坑。
这样一来,既可以避免赛场被炸毁,又可以将敌人一网打尽。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林昭昭亲自测试最后一段机关桩。
她以现代田径运动员的冲刺节奏,快速敲击地面,模拟人群踩踏产生的震动。
她需要确保泄流阀能够准时开启,将火油顺利导入泄爆坑。
“一下,两下,三下……就是这样!”林昭昭心中默数着,她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明日“天弓终赛”的到来。
夜半,沈明远独坐帐中,灯火将他的影子拉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