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昭一袭劲装,长发高高束起,站在孤零零的马车旁,背上是那把跟随她三年的长弓。
她回头,望向靠在枯树下的阿蛮。
这个平日里壮硕如熊的男人,此刻脸色苍白得像纸,胸口的绷带渗出暗红的血迹,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淬了火的钢。
“你若能活着回来,我会在城门口等你。”阿蛮的声音沙哑,却字字千钧,砸在林昭昭心上。
林昭昭迎着他的目光,重重点头,声音清冷而决绝:“若我死了,请把我的箭法传下去。”
没有缠绵的惜别,没有多余的泪水。
两人隔着风沙相视一笑,笑意里却藏着九死一生的悲壮。
他们都明白,这或许就是永诀。
转身,林昭昭再无留恋,翻身上马,朝着远处那座孤悬于荒野之中的军帐疾驰而去。
中军大帐内,气氛凝重如铁。
沈明远一袭玄色铠甲,身姿挺拔如松,立于巨大的沙盘之前。
帐内十数名将领屏息凝神,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诸位请看。”沈明远修长的手指点在沙盘中央,那里,一张刚刚绘制完成的战图被牢牢钉住,正是林昭昭冒死带回来的敌军布防图。
“根据昭昭带回的战图,结合‘天武大会’这三年来,北蛮部族的各项比试数据——他们的负重、行军速度、箭矢消耗规律……”沈明远的声音沉稳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推演出,敌军的先锋部队,将在三个时辰后,对我方前沿哨塔发起第一轮试探性攻击。他们的目的,不是攻坚,而是测试我们的火力与反应速度。”
一名络腮胡将领忍不住开口:“大将军,区区试探,我带一队骑兵便可将其击溃!”
沈明远抬眼,目光锐利如鹰:“然后呢?暴露我们的主力位置,让他们摸清我们的虚实,好在明日清晨发动总攻吗?战争,不是匹夫之勇。”
那将领被问得哑口无言,羞愧地低下了头。
“传我将令!”沈明远的声音骤然拔高,杀伐之气激荡整个军帐,“立刻改建东、西、北三座边关哨塔,将其改造为三座大型弓弩阵地!以哨塔为支点,利用两侧山坳地形,构建交叉火力网,形成我军第一道防线!所有神射手,由林昭昭统一指挥!”
“由一个女人指挥?”有将领失声惊呼,满脸的不可思议。
沈明远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如北疆万年不化的寒冰:“在我的军中,只看能力,不分男女。谁若不服,可去挑战她的箭。能胜过她,指挥权便是你的。”
帐内霎时鸦雀无声。
林昭昭在“天武大会”上三连冠的战绩,早已传遍北疆军。
那神乎其技的箭法,谁敢去自取其辱?
“遵命!”众将齐声应喝,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被彻底碾碎。
就在军令传达之际,帐外传来亲兵的通报:“大将军,夫人……沈夫人到了。”
沈明远一愣,锐利的眉峰微微蹙起。
母亲怎会此时来到这兵凶战危的前线?
他快步走出大帐,只见一名气质雍容、眉眼间与他有几分相似的妇人正站在风中,身后跟着几辆蒙着厚重油布的大车。
“母亲。”沈明远躬身行礼。
沈母的目光越过他,落在了刚刚走出大帐的林昭昭身上。
她的眼神复杂,有欣赏,有疼惜,更有一丝深藏的愧疚。
她没有理会儿子,而是径直走向林昭昭,拉起她的手,轻声道:“孩子,跟我来。”
在一处僻静的营帐内,沈母命人掀开大车上的油布,露出一箱箱黑得发亮的颗粒,以及数十件造型奇特的金属器械。
“这是我们沈家工坊最新改良的火药,威力比军中制式的强上三成。还有这些,是小型连弩和‘惊天雷’,或许能派上用场。”沈母缓缓说道,随即话锋一转,声音压得极低,“昭昭,我来,还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关于你父亲的秘密。”
林昭昭的心猛地一颤。父亲,是她心中最柔软也最刺痛的地方。
沈母眼中流露出一丝追忆:“当年,你父亲林将军不仅是威震北疆的战神,更是大夏王朝最顶尖的机关术和战阵大师。这‘天武大会’,表面上是为国选材,但其真正的比武规则,正是你父亲当年亲手设计的。”
林昭昭的呼吸一滞。
“你以为那些比试项目,为何如此严苛,如此贴近实战?”沈母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因为那根本就不是比试!那是在用另一种方式,模拟最残酷的战场环境,在和平时期,为大夏训练出真正的百战精兵!你父亲……他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为北疆铸造一道看不见的防线!”
这个惊天秘密,如同一道惊雷在林昭昭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她瞬间明白了!
为什么“天武大会”的追逐战,地形与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