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滚终于停止。
残骸深陷在松软的沙地里,浓烟滚滚,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血腥味和沙尘的气息。四周一片死寂,只有远处暗红沙海传来的、如同低沉潮汐般的污秽能量涌动声。
陈默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肺腑的剧痛。他挣扎着抬起头,抹去糊住眼睛的血污和沙尘。视野模糊,金星乱冒。怀中的林薇呼吸微弱,但还算平稳。他艰难地转动脖子,看向驾驶舱的方向——那里,浓烟和扭曲的金属遮蔽了一切,没有任何声息。
孟洪……
一股冰冷的悲恸瞬间攫住了陈默的心脏!但他强行压下!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镜蚀的阴影如同跗骨之蛆,随时可能蔓延至此!
他咬紧牙关,强忍着几乎要散架的身体,试图撑起身体。后背传来钻心的剧痛,一条腿似乎也失去了知觉。体内的“渊卫符印”光芒极其暗淡,如同风中残烛,核心的炽白光核搏动微弱,勉强维持着最后一丝生机。
就在这时!
“嗡——!”
一阵低沉而有力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如同沉闷的鼓点,撕裂了沙暴的喧嚣!
陈默猛地抬头!
铅灰色的沙暴帷幕被强行撕开!三辆通体覆盖着厚重沙黄色迷彩装甲、造型粗犷彪悍如同钢铁巨兽的轮式装甲突击车,如同从洪荒中冲出的猛犸,沿着尚未被暗红完全吞噬的沙丘脊线,卷起漫天沙尘,朝着残骸的方向疾驰而来!车顶的重型机枪炮塔警惕地转动着,黑洞洞的枪口指向残骸和远处那片污秽的暗红沙海!
车身上,一个简洁、刚硬、如同磐石般沉稳的徽记清晰可见——交叉的剑盾之上,是一块燃烧着火焰的燧石!
“是‘磐石’!是‘燧石’的人!”陈默心中猛地一沉,随即升起一丝劫后余生的希望!“磐石”是西北军区直属、专门处理“非自然异常事件”的最高机密部队!“燧石”则是其核心行动代号!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追踪镜蚀污染?还是……为了他们?
装甲车在残骸几十米外一个漂亮的甩尾急停,卷起的沙浪几乎将残骸淹没。厚重的车门猛地推开,十几名全副武装、穿着沙黄色沙漠作战服、脸上涂着厚重油彩、眼神锐利如鹰隼的士兵迅速跳下车,以极其专业的战斗队形散开,枪口警惕地封锁了所有方向!动作迅捷、无声、带着铁血杀伐的冰冷气息!
为首一名身材异常魁梧、如同铁塔般的身影,大步流星地走向残骸。他脸上同样涂着油彩,但那双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和下巴刚硬的线条,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杀伐之气。肩章上的将星,在昏暗的天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芒。
他走到陈默面前,居高临下,锐利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般扫过陈默浑身浴血、几乎不成人形的惨状,又落在他怀中昏迷的林薇身上,最后定格在陈默那双异色的瞳孔——左眼金白,右眼“渊色”——之上。
“陈默?”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两块岩石摩擦,带着一种久居上位者的威压和不容置疑的确认。
“是我。”陈默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气,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刀,迎向对方的目光,“赵铁山?”
“磐石堡垒最高指挥官,赵铁山。”铁塔般的将军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残骸和远处翻滚的暗红沙海,眼中闪过一丝凝重,“还能动吗?镜蚀的污染边缘正在快速推进!这里撑不了十分钟!”
陈默没有说话,只是咬着牙,用尽最后的力量,抱着林薇,挣扎着从扭曲的金属和沙砾中站了起来。身体晃了晃,几乎要再次倒下,但被他强行稳住。脊背挺得笔直,如同宁折不弯的标枪。
赵铁山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大手一挥:“黑隼!带他们上车!鸵鸟!搜索驾驶舱!看看还有没有活口!其他人,警戒!污染区有东西出来了!”
“是!”代号“黑隼”的士兵队长立刻上前,动作利落地接过陈默怀中的林薇,另一名士兵则架住了摇摇欲坠的陈默。他们的动作带着军人的干脆,却也不失谨慎。
“报告!驾驶舱严重损毁!发现一名幸存者!伤势严重!”代号“鸵鸟”的士兵从浓烟滚滚的驾驶舱残骸中拖出了昏迷不醒、浑身是血的孟洪!
“带走!”赵铁山声音没有任何波动。
陈默被架着走向装甲车,最后看了一眼那片如同地狱入口般翻滚的暗红沙海。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沙海深处,那只冰冷的“饕餮之眼”,正带着无尽的怨毒和贪婪,死死地“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镜蚀的阴影,如影随形!
装甲车厚重的车门关闭,隔绝了外面狂暴的沙暴和令人窒息的污秽气息。车内弥漫着机油、皮革和消毒水的混合气味。林薇被安置在简易的担架上,一名随军医生迅速上前检查。陈默靠坐在冰冷的金属车壁上,剧烈地喘息着,体内的“渊卫符印”在暂时安全的环境下艰难地运转,缓慢修复着濒临崩溃的身体。
引擎轰鸣,装甲车如同离弦之箭,在尚未被完全污染的沙丘间疾驰,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