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之上,朔风猎猎,吹动着李有道的衣袍。
他就像一尊望子石,久久伫立,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交织着老父亲独有的担忧。
一道白衣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仿佛亘古以来就立在那里。
白无咎负手而立,声音清冷。
“舍不得?”
李有道浑身一个激灵,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转身,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
“师父。”
他直起身,重重叹了口气,脸上满是苦笑。
“那逆子想法独特,向来不安份,来这里一趟就弄出了这么大的事。”
“如今他独自回宗,生怕他又在外面惹出什么祸事来。”
白无咎闻言,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嘴角竟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意味深长。
“他.....比较特殊。”
“些许风浪,于他而言,不过是磨刀石。”
“无需多虑。”
说完,他的视线不经意间一转,落在了李有道脖颈间,那被衣领半遮半掩的黑色项链上。
李有道瞬间注意到了白无咎的视线,顿时来了精神!
前一秒还满脸愁容,下一秒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脸上露出献宝般的兴奋,手忙脚乱地将那串看起来粗糙无比的项链从衣领里掏了出来。
“师傅您看!”
他捧着项链,唾沫横飞地将李平易那套“睡觉就能自动修炼”的神奇功效,添油加醋地吹嘘了一遍。
吹嘘完毕,他双手将项链高高捧起,恭恭敬敬地递到白无咎面前,神情无比诚恳。
“师傅,您乃我清玄宗的定海神针!此等神物,理应由您佩戴,方能物尽其用,光耀我宗门楣!”
白无咎那张冰山脸上,一块肌肉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他身形一僵,不动声色地向后挪了半步,拉开了一个极其微妙的距离,连声音都变得有些生硬。
“此乃平易一番孝心,你自己留着便是。”
“我……我道法自然,不喜外物。”
李有道愣在原地,正想再劝,却见一道模糊的身影在不远处凝聚成形。
来人正是两界山之主,绯霞。
绯霞面色凝重,对着白无咎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妖族有异动。”
“英招一族似乎在暗中集结,恐有大图谋。”
可白无咎仿佛对此早有预料,神色淡然,语气更是平静得可怕。
“无妨。”
“皆在棋局之中,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罢了。”
绯霞被他这股突如其来的、谜一般的自信搞得心头一震。
他皱起眉头,锐利的目光在白无咎身上反复审视,试图从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虚张声势。
然而,他失败了。
他的目光落在了白无咎身旁,那个一直躬身侍立、大气都不敢喘的中年修士身上。
起初,绯霞只是随意一瞥,
可下一瞬,他瞳孔骤然紧缩,
立刻向后默默地退了一步。
动作和白无咎刚才的站位,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对称。
李有道看着离自己越站越远的两个大佬,心中充满了疑惑......
我记得昨天洗澡了啊.......
...........
西洲与北洲的交界处。
北洲这地方,鸟不拉屎,灵气稀薄得跟没有一样。
你要是问这儿什么最多,那答案只有一个:穷鬼,还有比穷鬼更凶的邪修。
与魔族接壤的漫长边境线就是一台巨大的绞肉机,正道大宗的好手们几乎全被填了进去,日夜不停地和魔族死磕。
这也给了北洲内部的邪修们野蛮生长的空间。
他们有自己的一套规矩,用他们的话说,“老子是邪修,不是魔修,更不是人奸。”
“要是有资源,谁还来当邪修???”
偶尔魔族打得太凶,这些邪修门派甚至会加入防守,先去把魔族捶一顿再回来内斗。
常年的生死搏杀,让北洲的修士骨子里都透着一股狠劲儿。
同境界的修士,遇上其他洲的,一对一,死的八成不是北洲人。
他们斗法,更阴,更毒,更不要命。
而血煞门,就坐落在北洲这片烂地的边缘,再往西,就是相对安稳的西洲地界。
作为北洲邪道里排得上号的顶尖势力,血煞门的宗门驻地,光是看一眼就让人头皮发麻。
没有仙山福地,只有一座由累累白骨堆砌而成的山峦。
山脚下,血池翻涌,粘稠的血浆咕噜噜地冒着泡,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气。
本该是凶煞滔天,威压八方之地。
可大殿之上,门主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