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经到了罢朝的地步,不妨再坚持一下。
万一,官家就妥协了呢?
犹豫不决,充斥着内心。
半响,她还是做出了决定。
“俊儿身子骨越来越差。”高氏徐徐道:“公公可否在官家面前提一嘴,让官家来探望一二?”
再劝一次!
最后一次!
老太监面色迟疑,终究还是应下。
“诺!”
丹楹刻桷,青瓦朱甍。
欧阳府,凉榭。
欧阳修、吕公著二人并列,观赏浅塘。
“一连几十道奏疏,逼得官家罢朝,不知官家究竟会否妥协?”欧阳修垂手,望着池塘游鱼,莫名慨叹。
六十有一,花甲之年!
作为文坛领袖,入阁已有两年之久。
内阁大学士,已然是屹立于百万读书人巅峰的存在。
从仕途来讲,他仅有两条路可走,或进或退:
其一,拜相。
除了大相公韩章以外,还有五位内阁大学士。
要是掌握好时机,从五位内阁大学士中拔尖而起,夺得百官之首的位子,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其二,致仕荣休。
从理论上讲,内阁大学士不一定得三年就退。
不乏一些本事不俗的大学士,入阁六年方才致仕荣休。
但,他这一脉不一样。
遭到贬谪的文彦博受了新帝的恩德,已然召回入京,任权知开封府。
一把椅子,两个人争。
要是他不能拜相,那肯定就得跟文彦博争椅子。
文彦博,那可是一等一的老资格人物。
党内竞争,他还真就不一定干得过文彦博。
如此,自是没有缓和的余地。
要么拜相登顶,要么致仕荣休。
欧阳修望着水塘,心中有种难言的滋味。
他有预感,此次“制衡之争”就是人生的转折点。
老实说,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本来,胁迫新帝退让一步就行。
按他的预想,一两旬的胁迫就能让新帝退步。
可事到如今,已经快两个月了。
有种发展迹象超出掌控的不妙感。
“别无退路,继续上奏吧。”
“我让人找了江子川的黑点,上奏弹劾。”吕公著面色微沉。
新帝罢朝,既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事,自然是臣子的胁迫起了效果,对新帝产生了不小的压力。
否则,新帝也不可能罢朝。
坏事,则是新帝并未妥协。
新帝选择了罢朝,也没有选择妥协。
性格,实在是强硬。
“也唯有如此。”欧阳修无奈点头。
外戚入边,没有新帝点头肯定行不通。
如今,难受就难受在卡得不上不下。
可能新帝是强弩之末,继续上奏几天,新帝就会撑不住选择妥协。
也可能新帝异常强硬,愣是抗住了上奏。
那样的话
欧阳修眺望北疆。
江昭凯旋之日,就是他们遭到清算之日。
韩府。
大相公韩章、大学士王尧臣,二人对坐,执子弈棋。
“官家的强硬,可真是超乎预料啊!”一子落定,王尧臣眯着眼睛,徐徐道。
就目前而言,欧阳修一脉几十位文官都已经上了奏疏,庞籍遗留的一波老臣,也是上了奏疏。
除此以外,曾公亮、张羿、吴充三人手底下的臣子,也或多或少都上了零星奏疏。
当然,关于是否要让外戚入边一事,三人并未公开持“支持”亦或是“反对”态度。
零星奏疏,也仅仅是四五人而已,还都是些五品小官,仅是代表个人意见,并非党内的统一意见。
饶是如此,这些零星奏疏合在一起,也是一笔不小的量,已然达到了二十封。
要是算上欧阳修、庞籍两脉人的奏疏,那就是七八十份。
天底下,有资格上朝的文武臣子不足四百,六把内阁椅子底下支撑着的五品京官也就两百五六。
近三成的文官上奏疏!
这样的比例,要是先帝执政,估摸着早就选择妥协。
或者说,但凡是先帝执政,都不可能达到这样的比例。
一成左右,先帝就会郑重考虑。
两成左右,先帝几乎就会妥协。
毕竟,两成意味着起码有两脉的人上奏,一不小心就会引发大幅度的党争。
如今,三成!
单是上奏的奏疏传递的压力,就足以任何人心中慌乱。
即便是皇帝,肯定也心慌。
“你我二人的门生故吏,王老太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