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老子案情刚有点头绪,你跟我说结束了?这不是坑人吗!”
“在徐州,姜大人的话,就是道理!恭喜各位,暂时入选为‘城管队’预备役。明日辰时,在此地集合,不得有误!”
说完,他又将目光转向了从始至终都蹲在地上。
只是默默看着这一切的文彦。
“你,就是文彦吧?”
文彦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不卑不亢地拱了拱手。
“学生正是。”
“我们家公子,要见你。请随我来。”
此话一出,全场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下,全都聚焦在了文彦身上。
羡慕、嫉妒、不解、怨恨……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文彦吞噬。
凭什么这个穷酸书生,能得到姜家公子的单独召见?
没人想得通。
文彦却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跟着那亲信,在无数道复杂的目光注视下。
一步步走上二层小楼。
木质的楼梯在文彦的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楼下那几百道目光,如芒在背,灼热得几乎要将他的布衣烧出几个洞来。
但文彦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亲信将他引至一间雅间的门口,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自己则识趣地退到一旁,像个影子般立着,眼观鼻,鼻观心。
文彦整理了一下衣衫,深吸一口气,迈步而入。
雅间内,陈设雅致,檀香袅袅。
姜星河听到脚步声,并未回头。
文彦正要躬身行礼,口中的“学生文彦,拜见……”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一声轻响。
姜星河将手中的茶杯不轻不重地搁在桌上,打断了文彦的动作。
缓缓转过身来,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前来应募的书生。
“别拜了,省省吧。我不好奇你叫什么,我更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的用词,毫不客气。
文彦的动作僵在半空,随即缓缓直起身,脸上依旧挂着平静的微笑。
仿佛没听出话里的侮辱。
“公子说笑了,学生不过一介穷书生。”
“穷书生?”
姜星河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他站起身,踱步到文彦面前,绕着他走了一圈,目光如刀,一寸寸地刮过文彦的身体。
“我见过的穷书生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他们要么酸腐固执,要么胆小如鼠,要么就是只会死读书的呆子。”
“可你呢?”
姜星河停在文彦面前,几乎是贴着他的脸,低声说道。
“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一个‘穷书生’,是如何想到用几颗破石子,几根烂树枝,在地上画出堪比官府卷宗的案情图的?”
“嗯?”
“你再给我解释解释,一个‘穷书生’,是如何在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内,将两百多个互不相识的乌合之众,指挥得井井有条,分派任务清晰无比,连先后顺序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文彦啊文彦,你告诉我,这些本事,是哪本书教你的?《孙子兵法》还是《三十六计》?你这书,读得可真是活泛啊!”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疾风骤雨,直扑文彦面门。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雅间内的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
姜星河死死地盯着文彦的眼睛,想从里面看出一丝一毫的慌乱。
收敛了笑容,语气变得冰冷。
“你是哪个世家派来我这儿探路的?王家?李家?又或者……你是哪个倒了血霉的将军手底下,侥幸活下来的落魄军师,想在我这儿另谋出路,换个东家?”
面对这几乎是定罪的猜测,文彦的脊背依然挺得笔直。
他没有躲闪姜星河的目光,反而迎了上去。
良久,他才缓缓地拱起手,深深一揖。
“回公子话。学生并非任何世家的棋子,更非什么落魄军师。家中遭逢变故,家道中落,藏书万卷也换不来一顿饱饭。为求生计,不得不绞尽脑汁,将书中读过的些许道理,笨拙地用在这世事之中罢了。”
“所谓案情图,不过是效仿沙盘推演。所谓分派任务,也只是将《考工记》中百工协作之法,略作变通。至于石猛大哥……莽直之人,性情纯粹。以诚待之,晓之以理,而非以势压人,自然能得其信赖。这并非什么高深谋略,只是为人处世的一点浅薄心得。”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解释了行为,又将一切归功于“读书”和“求生”,姿态放得极低。
姜星河眯着眼听完,不置可否。
一个字都不信。
但他知道,再逼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花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