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他拿起案上的密信,上面是桑宁昨夜送来的,说落英殿的草莓熟了第一筐,阿竹正等着沈砚回去尝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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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朕的令,”贺斯辰将密信折好,放进贴身的锦袋,“大军休整三日,而后班师回朝。”
“陛下不等沈统领了?”
“他会跟上的。”贺斯辰望向帐外,归旌的号角声正透过帘幕传来,清越而明亮,“有些人,比我们更急着回去见想见的人。”
他走到帐门口,望着南楚都城的方向,晨光里仿佛能看见落英殿的轮廓,看见桑宁站在草莓地里,鬓角的并蒂花簪在阳光下闪着光。这场仗打完了,该兑现承诺了——种满山茶花的院子,炖着山药鸡汤的小炉,还有……再也不会让她独自面对风雨的安稳。
风掀起他的龙袍下摆,带着北境的凉意,却吹不散他眼底的暖意。归程的路,从来都比征途更让人期待。
大周的朝堂上,气氛凝重得像块浸了水的铁。丞相拄着拐杖,白发在殿中格外刺眼,他望着御座上沉默的皇帝,声音掷地有声:“陛下!临阳关、松州左城拱手让人,三万禁军折损过半,国库空耗,百姓怨声载道——您就以‘打不动了’三个字,搪塞天下吗?”
皇帝握着龙椅扶手的手青筋暴起,却没反驳。
“老臣当年就劝过陛下,桑宁公主之事当缓,沈氏旧部当抚,可您偏要开战!”丞相往前两步,拐杖重重砸在金砖上,“如今安王的人在南楚被擒,密信流出,天下皆知我大周勾结乱党、构陷忠良,这让我大周的颜面往哪搁?!”
旁边的太傅颤声道:“丞相息怒,陛下也是为了……”
“为了什么?为了陛下那点不甘的执念?”丞相冷笑,“老臣请陛下下罪己诏,昭告天下,承认此战之过,罢免三分之一军费,还百姓休养生息!”
皇帝猛地抬头,眼底布满红血丝:“罪己诏?你要朕向天下认错?”
“是!”丞相躬身跪地,“若陛下不肯,老臣便撞死在这金銮殿上,以谢天下!”
殿内的百官纷纷跪下,齐声道:“请陛下下罪己诏!”
皇帝望着阶下黑压压的人群,忽然想起十里坡沈砚的眼神,想起皇后劝他“别再执迷不悟”的声音。他缓缓闭上眼,龙袍的褶皱里,还沾着北境的沙尘。
“准。”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清晰地传遍大殿,“拟罪己诏吧。”
殿外的风卷着落叶,打在朱红的柱子上,像在为一场荒唐的战争,奏响落幕的哀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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