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间的暗纹腰牌……”
话音戛然而止。桑宁指尖划过床沿的雕花,忽然想起昏迷前瞥见的那个“楚”字——原来从被指婚的那一刻起,她的周遭便早已布满南楚的棋子。是贺斯辰的安排,还是他后宫那位宠妃的算计?
窗外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三更天的宫墙比夜色更沉。桑宁摸向枕边——本该躺着的半块玉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被揉皱的素帕,上面用朱砂画着半枚云雷纹,边角染着干涸的血迹,像极了沈砚那日滴在她手背上的、带着体温的红。
“阿竹,”她忽然拽住侍女的手腕,声音哑得发涩,“去打听清楚,沈砚……他究竟是谁的人。”
帐外的风掀起帘角,露出半块挂在廊下的冰绡。桑宁盯着那片雪白,忽然想起七年前的雪夜——那时的贺斯辰还会为她暖手炉,还会在冷宫的破窗边给她讲南楚的落星湖,说等她长大了,就带她去看湖面上倒映的千万颗星子。
如今她要去了,却不是被他带着,而是被当作棋子,扔进南楚那片深不可测的湖。
掌心的素帕被攥成一团,朱砂印子渗进伤口,疼得她睫毛发颤。昏迷的两日里,皇宫想必早已换了风向——皇帝兄长忙着和南楚交涉,母妃留下的旧人忙着撇清关系,唯有那个叫沈砚的侍卫,在她沉入湖底时,用带血的臂弯给了她片刻温凉。
而这温凉背后,藏着的究竟是旧主的怜悯,还是新局的开端?
桑宁靠在床头,听着远处传来的更声渐次清晰。窗外的月亮悄悄钻进云层,就像她藏在心底的疑问——那个曾说要护她一生的少年帝王,此刻是否也在南楚的宫殿里,望着同一轮月,算计着她这颗棋子该落在哪处棋盘?
夜色渐深,帐内的铜炉又飘起冷香。比起母妃临终时的湘妃竹床,这张金丝楠木的雕花床更软、更暖,却让她莫名想起湖底的冰凉——原来从被指婚的那刻起,她的人生便早已没了“退路”,唯有攥紧掌心的血迹与秘密,在这吃人的宫墙里,走出一条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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