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城抬眼望向北方。打仗讲究一个快字,攻其不备,速战速决。
然而大齐的现状,不仅兵力难以做到这一点,就连粮草辎重同样不允许。
战线拖得越长,延州败得越惨。
凤倾城神色顿时一沉,扫视一旁疲惫不堪、坐着小憩的士卒和镖师们,扬声道:“弟兄们!这批粮草,你们若能十五日内帮我送到延州,每人赏银百两!早一日到达,便往上叠加二十两,以此类推!我凤倾城今日在此立下字据,决不食言!”
话音未落,她利落地从怀中掏出一方锦帕,咬破指尖,郑重其事地在上面写下承诺,随后递给一旁的寒影,示意他展示给大家看。
赵四看着这女人眼睛眨都不眨就用血书写了那么多字,望着她那纤细的身躯,忍不住又瑟缩了一下。
他就说这女人邪门吧,老大非但不信,还踹他。
不过论大方,她是真大方。这里起码得有一百三十人吧?每人百两,那就是一万三千两!
他忽然觉得老大那句话似乎有点道理:跟着她,好像真比做山匪强。
累虽累点,但至少不用每日提心吊胆,担心被官府抓。
以后还是跟着她好好干。这一百两拿到手后,再存个两百两,就能去乡下买点地,娶个漂亮媳妇,做个土财主了。
赵四越想心里越美,此刻再看凤倾城,突然就觉得她没那么可怕了,甚至还有点和善可亲。
乔非啃完手里的饼子,正拧开水囊准备要喝水,就看到赵四这副模样——方才还一副很怵凤倾城的样子,这会却看着她一个劲儿傻笑,恨不能流出口水来。
乔非那个气啊,再也忍不住了,抄起水囊不管三七二十一,照着他脑门就是一顿猛砸。
“老大,老大,您干嘛又打我啊?我这会儿可没说凤姑娘坏话!”赵四被打得抱头鼠窜。
“是!”众将士见凤倾城为了延州那些浴血沙场的兄弟做到如此地步,心中无不触动。
“我们必当十五日内赶到延州,您请放心!”
这一刻,来自咸阳的百余名士卒,打心底里佩服这位凤姑娘。
他们从前不认识她,但此刻认识了。
她是一个把他们这些兵当人看、放在心里的人。
若今日,他们与延州战场上的弟兄们易地而处,得知有人为了让他们能吃上一口饱饭,如此殚精竭虑、呕心沥血,便是为她去死怕也心甘情愿。
更何况每人纹银百两!
他们每月俸禄不过才一二两,一百两,那得他们不吃不喝攒上十年也未必能攒到的天文数字。
“吃好了吗?兄弟们!”领队的长官动容地吼了一嗓子。
“吃好了!”应答声顿时震天动地。
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陈素素他们几人一跳。
“吃好了,那就走吧!延州的弟兄们还在等着我们呢!”声音未落,队伍已开始行动起来。
寒影看着这一幕,心中的震撼无以言表。姑娘拿捏人心的手段,当真无人能及。
“走吧!”凤倾城对那边还有些愣神的魏七几人唤了一声,便率先起身上马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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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明砦**
李元皓自打从延水回来,气就一直不顺。
想他此番攻打延州,带了十万精锐,如今连延州城墙边都还没摸着,竟已折损近三万兵马。
那可是三万铁骑啊!
李元皓铁青着脸,目光如炬地盯着眼前的沙盘。延州地形图在午后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却也分外刺眼。
他狠狠一拳砸在沙盘之上,延州城的模型瞬间四分五裂。
可恶!明明唾手可得,却打得如此艰难!
该死的大齐军,该死的刘正,该死的石渊成!
张术坐在一旁,静待李元皓发泄完胸中所有的怒火。
“军师,您说,大齐明明已风雨飘摇,为何我却久攻不下?”
“大王,烂船尚有三斤钉,更何况大齐眼下还算不得烂船。它如今最多算是一棵枯树,被蛀虫蛀空的枯树。”张术平静地回答,眼神扫过地上已成碎渣的延州模型。
“但有句话,大王或许还没听过,叫做‘枯木逢春’。”
李元皓闻言,眉头紧锁:“枯木逢春?你是说,大齐还有翻身的可能?”
张术轻轻点头:“不错,大王。如今的大齐虽看似岌岌可危,但百姓心中仍存大齐,这便是他们的根。只要根在,大齐便有可能枯木逢春。”
李元皓冷笑一声:“哼!即便他们心中有大齐又如何?没有足够的粮草,他们拿什么跟我斗?”
张术微微一笑:“大王所言极是,粮草确是关键。但大王可曾想过,若大齐的粮草问题得以解决,您剩下的七万大军,能否顺利攻破延州,进而入关?他日又能否抵挡住大齐七十二路军的反扑呢?”
李元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