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戮靠坐在冰冷的舱壁上,血色巨刃横在膝前,腰间那道被虚空潜猎者划开的伤口虽已草草处理,依旧有丝丝缕缕的暗红渗出,将他破烂的皮甲染得更加深暗。他喘着粗气,独眼凶光闪烁,扫过舱内众人,带着毫不掩饰的暴戾与审视。敖战肩头的独角星兽也显得萎靡不振,深蓝鳞片黯淡无光,伏在那里发出低沉的呜咽。云漪殿主脸色苍白,翠绿宫装沾染了点点血污,正默默为阵痴处理着胸前被湮灭光束余波灼伤的创口。阵痴本人则气息奄奄,脚下九宫图残破不堪,勉强维持着运转,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势,发出痛苦的闷哼。
死寂中,唯有星舟护盾被微弱空间乱流撞击发出的沉闷声响,如同敲打在众人紧绷神经上的丧钟。
接连的绝域征伐——葬星海的怨念侵蚀、天星阁的傀儡狂潮与周天星斗大阵、吞星古鲸的垂死反扑与环伺的豺狼……每一次都是九死一生。半步炼虚的枯崖重伤濒死,新晋炼虚的厉锋也元气大伤,其余化神巅峰更是人人带伤,本源亏损。那归墟引星丹带来的狂热与希望,在这血与死的反复淬炼下,如同风中残烛,摇曳欲熄。
更沉重的,是悬在头顶的利剑——总会星枢特使冷星寒那冰冷的目光,如同跗骨之蛆。主上虽强势将其喝退,但谁都清楚,监星长老的意志绝不会就此罢休。他们这些被魂契锁链束缚的“工具”,夹在徐正阳的绝对掌控与总会高层的滔天压力之间,如同碾盘中的蝼蚁。
压抑的喘息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夜枭蜷缩在舱壁最深的阴影里,黑袍下的身躯微微颤抖,兜帽的阴影遮住了面容,只有一丝难以抑制的恐惧气息泄露出来。公输衍低着头,十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仅剩的几枚玉珏,指尖冰凉。
徐正阳盘坐于舰首,背对众人,玄冥丹袍在星舟引擎幽微的光芒下流淌着深邃的光泽。他双眸紧闭,眉心那点混沌星云缓缓旋转,如同亘古不变的宇宙核心。三颗新得的星辰魂晶——天星阁的幽蓝、赤金、青碧,以及古鲸体内那颗炽白如生命烈阳的魂晶——悬浮在他身前尺许之地,磅礴精纯的星辰本源正丝丝缕缕地被混沌星云吞噬、炼化。星云内部,那片混沌初开、孕育着内景世界雏形的空间,正贪婪地汲取着这滋养万物的力量,缓慢而坚定地扩展着边界。
然而,就在这静谧的修炼时刻,一丝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异样波动,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徐正阳元神深处那由魂契锁链构成的绝对掌控网络中,荡开了一缕微不可察的涟漪。
那并非直接的背叛冲击,更像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被强行压抑的恐惧与动摇,以及……一丝极其隐蔽的、试图向外传递信息的微弱神念波动。来源方向,赫然指向船舱后方。
徐正阳紧闭的眼睑下,左眼瞳孔深处,“永劫归墟之眼”那吞噬一切的混沌漩涡,极其轻微地转动了一丝角度。
船舱角落,夜枭黑袍下的身躯猛地一僵,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的、仿佛被太古凶兽盯上的恐怖悸动瞬间攫住了他。魂契锁链如同烧红的烙铁,在他元神深处骤然勒紧,剧痛让他几乎窒息。他死死咬住牙关,将一声闷哼咽了回去,黑袍下的手却不受控制地痉挛着,指尖一点极其隐晦的、由虚空之力加密过的神念流光瞬间湮灭无踪。
他传递了什么?给谁?徐正阳的意志如同冰冷的潮水扫过。那湮灭的神念残留着一丝指向性——并非玄水天城,而是穿透了无尽虚空,直指那遥远上三境的方向。方向,与监星长老的气息隐隐契合。内容虽被及时掐断,但核心意念残留着“坐标”、“损耗”、“时机”等破碎的信息。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股异样的波动从另一侧传来。
是公输衍。
他正低着头,借着擦拭嘴角血迹的动作,右手极其隐蔽地缩进袖中。在他袖袍内衬一个极其隐秘的夹层里,一点微弱却精纯无比的青碧色光芒一闪而逝。那光芒的气息,赫然与天星阁所得三颗魂晶中的青碧魂晶同源。虽然微弱如尘埃,只是一丝崩落的碎屑,但其精纯的星辰本源,对于化神修士而言,依旧是难以想象的滋补之物。他竟敢私藏。
贪婪,恐惧,动摇,背叛……如同阴暗角落滋生的霉菌,在这压抑的船舱内悄然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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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正阳依旧盘坐不动,仿佛对身后的一切毫无察觉。但他身前旋转的混沌星云,其吞噬星辰本源的速度,微不可察地加快了一丝。一股无形的、冰冷的意志,如同沉凝的铅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