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娘家,出身寒微,靠勤劳双手在宫里讨生活,无辜被卷入他的后院。
他该对她负责。
她是他的责任。
时隔四十余年,庆昭帝其实不太记得两人的初见了,但他记得起初他并不喜她。
因为她在他与郑氏之间择了后者。
彼时他年轻,气性大,恼羞成怒。
便对她放任了。
他也没心思去在意一个侍寝宫女。
天下男儿多薄幸,其中以皇家子弟为甚。
庆昭帝从不认为自己会与情爱沾边,他见多了人性,对自己也有清晰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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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得知她有孕,他赐了赏便没再过问了。
她听郑氏的话。
郑氏也需要她。
只要她安安分分,总会活下来。
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她上心的呢?
庆昭帝想,大抵在她生产之后。
他去看她。
十六岁的小妇人,憔悴得厉害。
看见他便红了眼,他不过与她道了句“辛苦”,她说着不辛苦面上泪如雨下。
庆昭帝也不知自己当时怎么想的,主动拥住了她,拥住他的第一个女人。
曾经为她选择郑氏而生出的羞恼,仿佛也在抱住她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之后她成了他的奉仪,他正式临幸了她。
庆昭帝当时对自己的后宅女眷,其实存在一种近乎于空中楼阁般的安排。
极为理想化。
因着他患有隐疾。
因着他自小不喜父皇的妃嫔勾心斗角,不喜父皇抛开母后去别的地方。
所以他不想纳妾,想只要一个妻子。
可惜人生在世总不会事事如愿。
于是他纳了妾又娶了妻。
可彼时他还是持着很理想化的想法。
在考虑到前朝掣肘的同时,他还是觉得除非必要,否则他不会临幸后院的谁。
他日常给她们好的待遇,赏赐。
让她们在东宫安稳生活。
而临幸小宫女便是这个必要时候,他需要子嗣,但又不需要太多子嗣。
所以那之后他除了她,仍没有临幸其他人。
庆昭帝以为那时候自己只要好好养大曜哥儿,平衡好后宅女眷之间的关系。
他便可以走一条不同的路。
毕竟史上又不是没有少妾少子的皇子登上那个位置,别人可以他也可以。
可惜啊。
世事万般不由人。
储君这位置就是个活靶子。
太子非但没有人们想象中的权势滔天,反倒稍有不慎便会落入不复之地。
他没能护住曜哥儿,没能护住母后。
也险些没护住他的女眷。
所以后来。
他放弃了那些空中楼阁般的原则,成了和史上多数太子别无二致的储君。
为了所谓的大局,哪怕明知郑氏是什么样的人,他也还是让其成了皇后。
放任后宫妃嫔相斗。
要说唯一的特例,那便只有宋氏。
庆昭帝后知后觉他临幸她时不必用药,不曾犯病,不曾感到厌恶排斥。
究其原因。
按莫院判生前所说,他的病乃心病。
属心理疾病引起生理病症,只要心理上并不反感排斥,便不会引发犯病。
庆昭帝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对宋氏不反感,总之她在他这儿成了唯一的特例。
因此他宠她,渐渐似乎宠她成了习惯。
得知郑氏与曜哥儿的死有关,他与她同样恼怒,因而他成了她报仇的刃。
郑氏死后,她顺理成章成了他的皇后。
他们朝夕相处夜夜缠绵。
朝堂局势稳定,他没什么掣肘了。
她恰好也无外戚干政之私。
他便自然而然与她如寻常夫妻那般,只她一个,他们做了二十年的夫妻。
情分自是深的。
至于情爱,她对他没有。
他对她,庆昭帝自认也没有。
他只是会在同她相处时感到惬意,会在看到她笑时不自觉跟着笑。
会想日日与她行亲密事。
会因她的某个言行举止而身心愉悦,会想将所有好物赠予她,会想让她欢喜。
庆昭帝想,自己大抵是宠惯她了。
习惯了她。
所以才会有诸如此类的想法。
才会在得知她身患不治之症时大发雷霆,会为了她的病整宿地睡不着。
也因此,他此刻才会为她的离世而落泪。
“皇后。”
庆昭帝收紧双臂,侧首蹭槛儿的发顶,蹭她消瘦的脸颊,低声喊了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