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高马大，甲胄精良，那股子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煞气，根本不是京城里那些老爷兵少爷兵能比的。
刚一进城，瞬间就成了全场唯一的焦点。
街边，那些蜷缩着的灾民，麻木空洞的眼神里，骤然迸射出一丝光亮。
是救星吗？
“官爷，行行好啊官爷！”
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疯了一样第一个扑上来，噗通一声跪在杨凡的马前，砰砰磕头，额头瞬间就见了血。
“我娃三天没沾过一粒米了，求官爷赏口吃的吧，求求您了！”
一个带头，瞬间引爆全场！
轰地一下，四面八方，数不清的灾民，从各个角落里涌了出来，把杨凡三百骑兵围得是里三层外三层，连马都动弹不得！
“大爷，给口吃的吧！”
“我给您磕头了，砰，砰，砰！”
“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啊……”
哀嚎声、哭喊声、磕头声，汇成了一片绝望的交响，一双双枯瘦如柴、满是污垢的手伸向他们，那眼神里的乞求，能把人的心都给刺穿了！
杨凡看着眼前这人间地狱般的景象，心脏像是被人用手攥住了，狠狠一拧。
他娘的！
他最看不得这个！
杨凡深吸一口气，掏出钱袋，抓出一把碎银，想也不想就丢给了那个抱着孩子的妇人。
“拿着，快去买吃的！”
这个举动，就像一颗火星，掉进了火药桶里。
所有灾民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官爷给我，给我一点吧！”
“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娃啊！”
人群彻底疯了，他们不再是乞求，而是开始疯狂地往前挤，有人甚至伸手拽起了杨凡的马缰，甚至抢他腰间的钱袋！
场面，彻底失控！
“保护将军！”
神箭营的士兵们锵地抽出兵刃，刀背向外，组成一道钢铁人墙，死死地将这些疯狂的人挡在外面。
“将军，不能再给了！”邓玉急得满头大汗，扯着嗓子吼道。
“再给下去，咱们今天谁也别想走出这条街！”
杨凡当然知道！
他看着眼前那一张张因为饥饿而扭曲、狰狞的面孔，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给，怎么给得过来？
不给，良心怎么过得去？
“妈的！”
杨凡怒骂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猛地一咬牙，将身上所有钱袋全都扯了出来！
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将那沉甸甸的金银、铜板，猛地抛向了天空！
“哗啦啦——”
一场灿烂而残酷的金钱雨，从天而降！
“钱，是钱！！”
“抢啊！！！”
所有灾民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他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疯了般扑向那些散落的钱财。
为了一个铜板，刚刚还同病相怜的人们，此刻却扭打在一起，互相咒骂撕扯，为了活命，露出了最原始的兽性。
趁着这混乱的空当，杨凡脸色冰冷如铁，猛地一挥手。
“杀出去！”
三百铁骑不再犹豫，催动战马，从混乱的人群中硬生生撕开一条血路，朝着最近的客栈疾驰而去！
身后，是无尽的争抢和哀嚎。
福来客栈，天字号房。
门窗紧闭，将外面那人间炼狱般的喧嚣隔绝在外。
杨凡坐在主位，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邓玉、苏清雪和几个核心队率分坐两旁，整个房间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所有人都没说话，脑子里全是刚才街上那一幕。
良久，杨凡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都说说，现在怎么办？”
一句话，问住了所有人。
怎么办？他们能怎么办？
邓玉是个粗人，但道理他懂，他第一个开口，语气里满是憋屈和无奈：“将军，这事儿咱们根本不能管啊！”
“这里是京城，是天子脚下，咱们是边军，说难听点就是外人，无数双眼睛盯着咱们呢，要是敢插手京城的事，一顶外兵干政的大帽子扣下来，咱们就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那是要掉脑袋的！”
其他几个队率也连连点头。
他们是兵，管的是打仗杀敌。
赈灾是朝廷的事，是户部和京兆尹的活儿，他们伸手，就是坏了规矩，就是大忌！
杨凡听着，没有反驳。
可他一闭眼，就是那个磕头磕出血的妇人，就是那一张张绝望到麻木的脸。
去他娘的规矩！
“我不管什么狗屁规矩！”杨凡的声音陡然变得强硬起来。
“我只知道，再这么下去，这满城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