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悍的胡人士兵嘴里咬着弯刀,顺着云梯飞快地向上攀爬。
城墙上的战斗,瞬间进入了白热化。
一个守军刚用长枪捅下去一个胡人,旁边就有另一个胡人,从云梯上翻了上来,一刀砍在了他的肩膀上。
那守军惨叫一声,却不退反进,直接扔掉了长枪,像一头受伤的野兽,抱着那个胡人,一起从高高的城墙上跳了下去。
同归于尽。
这样的场景,在城墙的每一个角落,都在不断地上演。
很多士兵都受了伤。
有的人胳膊被砍了一刀,还在用另一只手,奋力地往下推着云梯。
有的人大腿被箭矢射穿,就那么靠着墙垛,用手中的长刀砍着每一个试图爬上来的敌人。
他们已经杀红了眼。
他们已经忘记了疼痛,忘记了恐惧。
他们只有一个念头。
杀。
杀了这帮畜生。
就算是死,也要多拉一个垫背的。
而胡人的攻势,却似乎永远都没有穷尽一般。
玉门关仅有的三千名有战斗力的士兵,很快就有数百人带上了伤。
战况,惨烈到了极点。
当然,胡人那边也不好过。
被滚木雷石砸死的,被弓箭射死的,被长枪捅死的,不计其数。
城墙下方,他们的尸体已经堆得比人还高了。
甚至,已经开始阻碍了后续部队的进攻路线。
一个胡人千夫长,不得不红着眼睛下达了命令。
“把尸体拖走,快,把尸体拖走。”
“给后面的人清出一条路来。”
战争已经残酷到了,连自己人的尸体都成了障碍物的地步。
这场疯狂的夜袭,整整啃了玉门关一夜!
直到东边天际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撕破黑暗,胡人的攻势才像退潮一样,缓缓停了下来。
城墙上,终于恢复了片刻死寂。
但这份死寂,比任何嘶吼都更让人窒息。
幸存的守军,一个个都像是从血泥里捞出来的雕像,眼神空洞、麻木,全靠一口气吊着。
他们身上的铠甲早就看不出颜色,被干涸的血染成了骇人的暗红。
柱着武器,靠着墙垛,他们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这一夜他们没合眼,没休息,吃饭更是想都别想。
战斗一停,那股紧绷的劲儿一松,排山倒海的疲惫和虚弱瞬间袭来!
不少士兵脸色惨白得像纸,嘴唇发青,摇摇欲坠,彻底丧失了战斗力。
杨凡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饶是铁打的汉子,此刻也快熬不住了,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晃,脑袋里嗡嗡作响,眼皮比石头还沉。
他晃了晃,差点一头栽在血泥里。
“将军!”
一旁的邓玉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看着杨凡布满血丝的双眼和那张苍白得吓人的脸,邓玉的心都揪起来了。
“您快下去歇歇吧!”邓玉的声音带着一丝恳求,“再这么下去,您先垮了!”
“我没事。”
杨凡推开邓玉的手,硬生生站稳。
他知道,他不能倒,他是这玉门关里最后一根没断的脊梁,他要是倒了,所有人的心就都散了。
深吸一口气,他拖着灌了铅一样的身体,踉跄着爬上那面染血的战鼓。
他看着下面那些已经麻木得像石头一样的士兵,用撕裂的嗓子吼道:
“我知道你们累,饿,绝望,但现在还不是躺下的时候!”
他指着身后的方向,声音里透着坚定:
“为今之计,只有死守,我们才有一线生机!”
“玉门关是西北门户,是京城屏障,朝廷不会放弃我们!”
“只要撑住,只要再多撑几天,援兵就到!”
“到时候,就是我们反攻狗日的胡人的时候!”
他在给士兵打气,也在给自己打气,心里咒骂着李万那个孙子,知道援兵是扯淡,是镜花水月,但他必须喊,必须给这些人一口气!
可没用……
“噗通!”
“噗通!”
他话音还没落,就有人撑不住栽倒在地,不省人事,精神的鼓励,终究敌不过肉体的极限。
“快,快去喊大夫!”杨凡心中一急,对着身边的亲兵吼道。
很快,一个白色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血腥炼狱般的城墙上。
苏清雪!
一袭白衣的她,在这片血污中显得格格不入,却带来了莫名的希望。
她背着药箱,步履不停,甚至来不及看清眼前地狱般的惨状,只是眉心一皱,就径直冲进伤兵堆里。
蹲下,止血,清创,包扎……她的动作快得像飞,冷静得像冰,仿佛在她眼里只有等死的伤兵,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