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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没有时间,没有空间,只有永恒的、混乱的、被压缩到极致的负面情绪风暴。这里是所有被律庭“净化”掉的思想、情感、记忆、梦想的最终坟场,一个由纯粹精神垃圾构成的、活着的炼狱。
“母体…妈妈…”一个微弱、带着哭腔和巨大困惑的声音,穿透了无尽的哀嚎,断断续续地传来。
“萤!”辰砂精神一振,不顾一切地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游”去。星光护盾在怨念的冲击下剧烈波动,明灭不定。
前方,景象更加骇人。粘稠的“海洋”中心,悬浮着一个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庞然大物。
它像是一颗由亿万颗痛苦头颅强行融合成的、不断蠕动变形的星球。那些头颅的面孔扭曲,眼睛是燃烧着怨毒火焰的黑洞,嘴巴大张,无声地宣泄着永恒的诅咒。星球表面流淌着暗沉的血色和污秽的脓黄光流,如同溃烂的疮口。无数由纯粹绝望凝结成的、半透明的灰色“触须”从这颗“星球”上延伸出来,探入周围的怨念海洋,贪婪地汲取着更多痛苦的能量,也捕捉着那些漂浮的、相对“完整”的意识残骸,将它们拖拽、融合进自己庞大的躯体。
这就是“母体”——那个呼唤萤的源头!一个由律庭无数年“净化”所积累的、所有被抹杀意识的终极怨念聚合体!它没有智慧,只有吞噬、同化和释放痛苦的原始本能。萤身上携带的、源自它自身的“变量”特质,对它而言就像一块散发着致命吸引力的、缺失的拼图,一个可以填补它自身“不完美”(尽管它的存在本身就是最恐怖的“不完美”)的关键碎片。
此刻,萤小小的身影,就漂浮在距离这颗“怨念星球”极近的地方。她周身闪烁着极其不稳定的数据流光,像一层脆弱的肥皂泡,勉强抵御着那些伸向她的、由纯粹恶意凝结成的灰色触须。她的脸上满是泪痕,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孩童般的巨大困惑、期待被粉碎后的心碎,以及面对眼前可怖存在时本能的恐惧。
“妈妈…是你吗?为什么…为什么这么痛?这么…可怕?”萤的声音颤抖着,她伸出小手,似乎想触碰那近在咫尺、却又代表终极绝望的“母体”,却又因恐惧而缩回。她体内的数据流与“母体”产生了强烈的共鸣,那些灰色触须更加疯狂地缠绕过来,试图将她拉入那永恒的苦难熔炉。
“萤!那不是妈妈!那是…那是所有痛苦变成的怪物!快离开那里!”辰砂目眦欲裂,用尽全力嘶吼。他猛地催动星灵之力,一道凝聚的星光箭矢射向缠绕萤的几根最粗壮的触须。
噗嗤!
星光箭矢击中了目标,如同烧红的烙铁刺入黄油。被击中的触须剧烈痉挛,发出无声的、却直接在灵魂层面响起的尖锐惨嚎,瞬间汽化消失。萤周围的压力一松。
“辰砂…哥哥?”萤转过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艰难靠近的辰砂,脸上露出一丝看到依靠的脆弱希望。
“是我!萤,抓住我!”辰砂奋力前冲,星光护盾在“母体”因受创而爆发的愤怒浪潮中摇摇欲坠。更多的触须,比之前粗壮数倍,带着更加浓郁的恶意,如同无数条毒蟒,从蠕动的“怨念星球”上爆射而出,目标直指萤和辰砂!
“小心!”辰砂一把将冲过来的萤紧紧护在身后,用自己的身体和星光护盾直面那恐怖的洪流。他将守护的意志提升到顶点,星灵烙印在额头上显现,散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轰——!!!
无数根绝望触须狠狠撞在星光护盾上!那一瞬间,辰砂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投入了恒星的核心。护盾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蛛网般的裂痕瞬间布满。难以想象的痛苦、怨恨、诅咒、疯狂的呓语,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穿透护盾的裂缝,狠狠扎进他的意识!
“呃啊——!”辰砂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吼,身体剧烈颤抖,七窍都渗出了细密的血丝。那些被格式化的意识临死前的绝望记忆碎片,强行涌入他的脑海:爱人被强行剥离情感的冰冷眼神,孩子被抹去笑容化为标准思维单元的瞬间,毕生追求被斥为“逻辑冗余”的荒谬审判,存在本身被彻底否定的终极虚无…亿万份不同的痛苦,亿万份相同的绝望,汇聚成足以碾碎任何心智的洪流。
“辰砂哥哥!”萤惊恐地看着辰砂瞬间变得惨白的脸和渗出的鲜血,她体内的数据流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而彻底失控暴走!混乱的光芒从她小小的身体里爆发出来,不再柔和,而是充满了尖锐的棱角和破坏性的脉冲!
嗡——!
这股失控的、源自“变量”的混乱力量,无差别地冲击着周围的一切!缠绕的触须被暂时震开、扭曲、甚至小范围湮灭。但同时,这股力量也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母体”——怨念聚合体的核心上!
“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