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手指早已被硝石腐蚀得泛红，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瞬间又被蒸腾的热气烘干。
她们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调配、装罐、引线的动作，角落里的炸药罐已经堆到半人高，和铁甲军们辛苦开采的矿石一起，形成了对峙的两堆小山。
“这批炸药做完，就算来了一万大军也不足为惧。”谢珉说着，甩了甩酸痛的手腕，声音因长时间缺水而有些沙哑。
谢令仪正搓着棉线，用来做炸药罐的引线，闻言抬头看了眼洞口方向。
“禁军在外面围了这么久，恐怕快按捺不住了。我们带的人不多，希望我们这些炸药来得及做好。”
话音刚落，洞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浑身是血的铁甲军踉跄着冲进来，胸前的甲胄被劈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染红了半边身子。
“姑娘！不好了！”他扑倒在谢珉面前，声音因剧痛而颤抖：“我们的空城计……失效了！禁军看我们始终不出战，已经识破了我们人少的底细，正列阵准备强攻！”
谢珉心中一沉，猛地站起身。
所谓的空城计，是她们故意让少量士兵在洞口附近游走，制造兵力充足的假象来拖延时间。
如今被识破，以矿洞外那上百禁军的兵力，仅凭洞内这点人手根本难以抵挡。
“慌什么。”谢令仪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士兵，迅速用布条按住他的伤口：“去后面找军医处理，这里交给我们。”
她转向谢珉：“阿朝，看来我们只能硬碰硬了。”
谢珉点头，目光扫过堆积的炸药罐：“我需要二十个人，搬三十个炸药罐跟我出去。剩下的人继续守在洞内，尽可能采到足够多的矿石。”
她看向负责器械的工匠：“这位大哥，你跟我来，有件紧要事需要你做。”
一行人迅速行动起来，二十一人扛着炸药罐，跟着谢珉冲出矿洞，谢令仪留在里面当作第二道防守线。
暮色已浓，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一片猩红，远远望去，山坳对面的禁军果然列成整齐的方阵，刀枪如林，正缓缓向矿洞逼近，显然做好了强攻的准备。
“果然来了。”谢珉喃喃道。
她深吸一口气，仔细观察了一下远处禁军的列阵队形。
心中盘算一番后，她指着洞口左侧的三块巨石，对工匠说：“大哥，你看到那几块石头了吗？我们需要一个大投网，能兜住炸药罐的那种，用枯树做框架，麻绳编织网面，越大越好，要能承受住炸药罐的重量。”
工匠愣了愣，虽然不知道什么叫杠杆原理，但也反应了过来：“姑娘是想……把炸药扔过去？”
“没错。”谢珉点头：“禁军仗着人多，以为我们只能被动挨打，正好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这玩意，杀伤力巨大，只怕几个罐子就能让他们全军覆没。你尽快做，我们来争取时间。”
工匠不敢怠慢，立刻带着两个助手砍伐附近的枯树，用麻绳快速编织投网。
谢珉则带着铁甲军利用洞口的巨石布置防线，将炸药罐摆在隐蔽处，只等禁军靠近便点燃引线。
“放箭！”
远处吗，禁军统领一声令下，密集的箭雨如蝗虫般射来，钉在洞口的岩石上，发出簌簌的声响。
铁甲军们躲在巨石后，借着地势躲避，时不时探出身子用弩箭反击，暂时形成了两方僵持之势。
“他们在试探我们的火力！”谢珉一眼就看穿了对面的意图，连声对铁甲军们喊道：“别浪费箭矢，等他们靠近了再打！”
禁军的攻势果然停顿了片刻，统领显然从稀疏的反击中看出了端倪，随即下令：“全军进攻！他们人少，剿灭叛军重重有赏！”
上百名禁军如潮水般涌来，踩着同伴的尸体向前推进，很快就逼近到洞口三十步范围内。
“将炸药罐滚过去！”
见禁军与她们距离拉近，谢珉立刻指挥道。
于是几名铁甲军将炸药罐横放起来，点燃引线用力向着远处推去。
顺着地势，那些罐子一下子滚到了禁军之中。
看着来历不明的东西，他们正准备用长枪直接将罐子扔到一边，便被轰然炸响的火光吞没。
炸药罐在禁军群中炸开，碎石与火焰裹挟着气浪向四周扩散，冲在最前面的几名禁军瞬间被掀飞，惨叫声混着骨骼碎裂的脆响响彻山谷。
后续的禁军被这突如其来的威力吓得阵脚大乱，前冲的势头骤然停滞，不少人下意识地后退，方阵瞬间变得散乱。
谢珉在巨石后看得清楚，也讶异于这东西用来炸人威力这么大，忍不住有些头皮发麻。
但现在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她虽然觉得残忍，但也不会用自己的生命去怜悯对面的禁军。
她转头看向工匠那边，投网的框架已经搭好，他正手脚麻利地用麻绳编织网面，进度比预想中快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