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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扳手!报告状态!”李维坐进那个吱呀作响的船长椅,双手握住了面前两根锈迹斑斑、疑似方向操纵杆的金属棍。
“锅炉压力…75%!勉强维持!导能管线输出…不稳定,但够用!主履带传动…连接正常!转向机构…卡涩!需要手动润滑!妈的,这破船!”扳手的声音从驾驶台下方一个敞开的检修口里传来,伴随着叮叮当当的敲打声。“能量棒…还剩两根半!最多…最多再撑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后,咱们就得靠喝西北风驱动这铁疙瘩了!”
二十分钟。李维的目光透过布满裂痕的观察窗,投向外面那片被烟尘笼罩、危机四伏的废土深处。苏清雪颈间晶体泄露的混乱信号,如同无形的丝线,指向那个未知的方向。时间,是此刻最奢侈的东西。
“目标方向,清雪信号指向。出发!”李维猛地向前推动了右手的操纵杆!
呜——嘎吱吱——!
“归乡号”庞大的身躯再次发出金属扭曲的呻吟,尾部锅炉喷吐出更加浓烈的白烟,履带卷起碎石和烟尘,开始以一种缓慢、笨拙、却带着碾碎一切阻碍的沉重气势,缓缓驶出藏身的地穴,一头扎进了茫茫废土!
沉重的履带碾过焦黑龟裂的大地,每一次颠簸都让整个驾驶舱如同地震般摇晃。观察窗外,是望不到尽头的荒凉景象。扭曲的金属残骸如同巨兽的枯骨,散落在灰褐色的大地上。被高温熔融后又冷却的岩石形成一片片诡异的、闪烁着玻璃光泽的“琉璃荒漠”。远处,依稀可见一些高耸的、如同巨型蘑菇云般凝固的放射性尘埃云柱,在昏黄的天空下投下不祥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硫磺、臭氧和某种更深沉的、如同死亡本身的气息。
死寂,是这片废土的主旋律。只有“归乡号”那台嫁接锅炉发出的、如同哮喘病人般的沉重喘息和履带碾压地面的轰隆声,是这片死亡之地上唯一的噪音。
李维紧握着操纵杆,粗糙的金属磨砺着他的掌心。他的目光大部分时间都停留在前方那片荒芜的地平线,但眼角的余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瞥向蜷缩在角落里的苏清雪。
女孩依旧昏迷着,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每一次剧烈的颠簸,都让她的身体微微震颤,眉头无意识地紧蹙,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但最牵动李维心神的,是她颈间那枚晶体。
此刻,在“归乡号”内部那微弱却持续的能量场刺激下,那枚晶体的闪烁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混乱无序的蓝光依旧占据主导,如同失控的霓虹。但在这片疯狂的蓝色之中,开始夹杂出现一些极其短暂的、如同呼吸般规律跳动的…暗红色光点!
这些暗红光点非常微弱,出现的时间也极短,瞬间就会被汹涌的蓝色乱码淹没。但它们的出现,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感。每一次暗红光点的跳动,都恰好与“归乡号”尾部锅炉压力达到某个峰值、或者导能管线中幽蓝光芒最亮的那一瞬间同步!仿佛…沉睡在苏清雪体内的那股力量,正在被动地、无意识地…与这艘缝合怪船的能量脉动,产生着某种极其微弱的共鸣!
更让李维心头一紧的是,每当暗红光点跳动时,苏清雪那条银灰色的机械义肢,内部都会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几乎被锅炉噪音淹没的“嗡”鸣。不是之前那种狂暴的震颤,更像是一种…沉睡中被惊扰的低吟。
“老大!前面!”负责观察的老疤突然低吼一声,声音带着警惕。
李维立刻收回心神,顺着老疤手指的方向望去。
透过布满裂痕的观察窗,在“归乡号”左前方大约一公里外,一片相对平坦的“琉璃荒漠”边缘,赫然出现了一片…建筑的轮廓!
那绝非自然形成的景象!虽然同样破败不堪,被厚厚的放射性尘埃覆盖,但依旧能辨认出一些规则的几何形状——倒塌了一半的穹顶,如同巨兽肋骨般支棱出来的金属框架,还有几堵相对完好的、覆盖着某种暗沉金属板的墙壁。建筑风格极其诡异,粗犷厚重如同远古神庙的基座之上,却覆盖着、镶嵌着一些闪烁着幽冷光泽、线条流畅的曲面结构,以及几根扭曲断裂、但依旧指向天空的细长尖塔,充满了时空错乱的荒诞感。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那片建筑群中央,矗立着一个相对完整的巨大金属结构。它像是一个放大了无数倍的、扭曲的金属环,或者一个被暴力砸扁的飞碟残骸,表面覆盖着奇异的、如同电路板纹路般的凸起线条,在昏黄的天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
“废土…还有这种地方?”老疤嘟囔着,握紧了靠在舱壁上的重机枪。
“是遗迹。”小玲清冷的声音响起,她不知何时也凑到了观察窗前,锐利的目光扫视着那片废墟,“风格…不属于已知的任何时代。部分结构具有明显的前代文明(古代)特征,但覆盖其上的金属和能量纹路…接近未来科技残骸。矛盾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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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