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粗重的喘息,从弥漫的烟尘中传来。
“老大!老大!你…你没事吧?”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悸和找到主心骨的狂喜。
李维猛地抬头。
浓烟被来人冲开些许。率先冲过来的,是一个身材异常魁梧的壮汉。他身上的护甲同样破烂,露出的胳膊肌肉虬结,布满了擦伤和淤青,最显眼的是左脸一道新添的、皮肉翻卷的狰狞伤口,从额角一直划拉到下巴,鲜血糊了半边脸,但他似乎毫不在意。他叫老疤,人如其名,是队伍里最悍勇的重火力手。此刻他一手提着一把枪管都有些扭曲的转轮重机枪,另一只手则紧紧攥着一把磨得锃亮、沾满黑红污迹的合金大砍刀,刀口崩裂了好几处。
紧跟在老疤身后,脚步略显踉跄的,是一个身材中等、穿着布满油污工装裤的男人。他脸上架着一副一边镜片已经碎裂的护目镜,露出的那只眼睛布满血丝,眼神却异常专注和灵活,正飞快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和李维怀里的苏清雪。他背上背着一个几乎和他一样宽的巨大工具包,里面鼓鼓囊囊地塞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扳手、钳子、焊枪头,随着他的跑动叮当作响。他就是队伍里的“万能手”,机械师扳手。
最后一个出现的,则是一个身形异常矫健灵动的身影。她像一只轻巧的猫,在满地狼藉的残骸上几个纵跃,就无声地落在了李维身边,几乎没有带起多少烟尘。她穿着一身紧身的、便于行动的黑色作战服,勾勒出流畅的线条,脸上蒙着一块同样黑色的面巾,只露出一双异常冷静锐利的眼睛。她身上倒是干净得多,只有一些轻微的擦伤,但那双眼睛深处,也藏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紧绷。她是小玲,队伍的侦察兵和“开锁专家”,无论是物理的门锁还是电子防火墙。
“老大!”扳手喘着粗气,一眼就看到了李维怀里人事不省的苏清雪,以及她脖颈上那枚疯狂闪烁的晶体。他那只完好的眼睛瞬间瞪圆了,嘴里下意识地爆出一连串:“哎哟喂我的老天爷!苏丫头还活着?这…这脖子上的玩意儿咋回事?抽风了?这能量波动…乱的跟一锅打翻的八宝粥似的!时之塔炸了它也跟着疯了?”
他一边咋呼着,一边手忙脚乱地从他那巨大的工具包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屏幕布满裂痕但还能勉强显示的能量检测仪。仪器刚对准苏清雪,屏幕上的波形图立刻像发疯的蚯蚓一样剧烈扭动起来,数值疯狂跳变,发出急促尖锐的“嘀嘀”报警声。
“卧槽!卧槽槽槽!”扳手差点把仪器扔出去,手指在几个按钮上飞快地戳着,试图稳定读数,声音都变了调,“老大!这…这不止是时空锚点!这乱码底下…底下藏着另一股信号!频率波段…他娘的怎么跟红菱姐身上那个共生体的残余波动那么像?!”
“什么?!”李维猛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叶红菱…那个为了掩护他们撤离,引爆了自身与共生体能量,在时空奇点中化作虚无的女人?她的能量…在苏清雪体内?这怎么可能?
旁边的老疤也倒吸一口冷气,那张布满血迹的狰狞面孔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大砍刀,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翻腾的烟尘,仿佛那里随时会跳出什么可怕的怪物。
只有小玲,依旧保持着近乎冷酷的冷静。她蹲下身,没有去看扳手那发疯的仪器,而是直接伸出带着黑色战术手套的手指,极其小心地避开了苏清雪的伤口,轻轻搭在她手腕的脉搏上,又仔细看了看她颈间那枚混乱闪烁的晶体。
“心率极度微弱,失血严重,核心体温过低,休克状态。”小玲的声音清冷平稳,快速报出判断,“颈间晶体能量逸散,时空坐标输出完全紊乱,无法定位,且逸散能量正加速她的生命体征流失。”她顿了顿,抬眼看向李维,那双锐利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最纯粹的分析,“至于共生体信号…扳手的数据虽然混乱,但峰值特征吻合度超过70%。初步结论:叶红菱的共生体能量核心,在湮灭前有部分碎片化能量,可能通过未知机制‘寄存’或‘污染’了苏清雪的时空锚点装置。”
“污染?”李维的声音低沉得可怕,他低头看着苏清雪苍白如纸的脸,又看向那枚散发着混乱光晕、如同附骨之疽的晶体,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骨节发出咯咯的轻响。在拳心,一片冰凉坚硬的触感传来——那是半截断剑的碎片,边缘依旧锋利。剑柄部分已经不知所踪,断裂处呈现出被某种恐怖力量瞬间熔断的痕迹。剑身上残留着几道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
这是叶红菱的剑。最后时刻,她就是用这把剑,为他们斩开了一条血路,然后义无反顾地冲向了那片吞噬一切的奇点光芒…
“所以,”小玲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沉重的寂静,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直白,“我们现在要拖着一个重伤员,而这个重伤员本身,还是一个随时可能因为能量失控而自爆,或者把周围空间撕开个口子、引来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人形自走虫洞’?”她微微歪了歪头,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