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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雪的状态最让人揪心。她脸色白得像一张上好的宣纸，额发被冷汗浸透，贴在光洁的皮肤上，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仿佛随时会倒下。刚才那强行引导爆炸能量制造时空涟漪的一击，显然透支了她的精神与内力。但她那双眼睛却亮得灼人，带着一种近乎燃烧的执拗，紧紧盯着她面前那个简陋的数据接口。
她的指尖再次稳定地悬停在接口上方，一缕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迅疾的微光数据流从中延伸而出，如同最灵巧的探针，再无阻碍地深入了数据塔庞大的内部网络。她的瞳孔中，倒映着常人无法理解的、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的信息洪流。这一次，再没有“静默礼花”的干扰，数据塔的初级防火墙在她面前形同虚设。
“进来了。”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穿透电子海洋的奇异回响，在寂静的管道里却清晰可闻。
叶红菱和李维立刻屏住了呼吸，连身上的疼痛都暂时忘却了。我们像两个等待最终审判的囚徒，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脸上，试图从她细微的表情变化中捕捉到一丝线索。
时间在死寂中一分一秒地爬行。
苏清雪眼中的数据光流疯狂闪烁、变幻，速度快到令人眩晕。她的眉头先是微微蹙起，似乎在分辨海量信息中的关键碎片。渐渐地，那清冷的眉宇间，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开始浮现，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迅速扩大。紧接着，惊愕被一种冰冷的、彻骨的寒意所取代，仿佛瞬间坠入了万载玄冰之中。她的嘴唇抿成了一条毫无血色的细线，身体那细微的颤抖似乎更明显了。
叶红菱和李维的心，随着她脸色的变化，一点点沉入谷底。
“看到了什么？”李维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张。
苏清雪没有立刻回答。她仿佛被眼前看到的真相冻结了思维。过了好几秒，她才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目光扫过叶红菱和李维的脸。那双曾经清冷如星、此刻却盛满了震惊与冰寒的眸子里，映出他们三个同样苍白的脸。
“‘净化’……”她的声音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冰冷质感，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不是瘟疫的净化。”
叶红菱的心猛地一沉。
“它的全称是：‘时空变量归一化终极解决方案’。”苏清雪继续说着，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却蕴含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力量，“目标……是抹杀。”
“抹杀一切被‘时枢’——也就是未来人最高决策核心——判定为‘可能导致未来走向错误分支’的时空变量因子。”她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向我们，“包括……引发这场‘错误未来’的源头——也就是我们那个时代，所有习练内力、拥有改变个体命运能力的‘武侠’存在本身。”
“什么？！”李维失声惊呼，猛地向前探身，牵动了身上的伤处，疼得他龇牙咧嘴，但脸上的震惊远超过疼痛，“抹杀整个武侠时代？！就因为……因为练武的人可能改变历史？这他妈是什么狗屁逻辑！”
叶红菱浑身冰冷，感觉血液都凝固了。抹杀……整个时代？那些熟悉的宗门，喧嚣的市井，巍峨的山川……师父严厉却暗含关切的眼神，师妹叽叽喳喳的吵闹……所有的一切，都被判定为“错误”的“变量”？要被“净化”掉？
“不止如此。”苏清雪的声音打断了叶红菱的惊骇，带着更深的寒意，“‘净化’指令的最终执行方式……是时空锚定湮灭。”她看向李维，“还记得我们穿越时遭遇的时空乱流吗？那种足以撕裂一切物质存在的力量。‘时枢’计划在特定的时空坐标——也就是我们那个时代的关键节点——大规模投放‘时空锚定器’，强行固化、锚定那片时空区域，然后……注入足以引发时空结构崩溃的巨量负能量，将其彻底‘湮灭’，从时间长河中……彻底抹除。”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收紧，指节泛白：“就像……用橡皮擦掉纸上一块碍眼的墨渍。干净，彻底，不留一丝痕迹。”
管道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李维三个人粗重的呼吸声，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铅云堡其他区域的战斗轰鸣，此刻听来如同为某个即将被抹去的时代奏响的遥远丧钟。
抹除。湮灭。橡皮擦掉墨渍。
这几个冰冷的词汇在叶红菱脑海里疯狂冲撞，带来一阵阵眩晕般的恶心。大家豁出命追寻的真相，竟然是一纸针对整个故土的死刑判决书！那些活生生的人，那些山川草木，那些爱恨情仇，在“时枢”眼中，不过是历史书上需要被修正的“错误变量”？一股混杂着滔天愤怒和彻骨寒意的火焰，在我胸腔里疯狂燃烧，几乎要将我撕裂。
“狗屁的‘时枢’！狗屁的‘归一化’！”李维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管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