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仁咬牙道。
他两只眼睛露在墙外，小心翼翼地数着前来进攻土兵的距离。
正当那土兵走到土墙前十几步的时候，王仁才猛地吼道：“放箭！”
说完，王仁也猛地站起。
左手废了便用右手持着一张拉满的猎弩，看准敌军的头领一箭射出去。
“嘟嘟嘟嘟”，十几张猎弓一齐发射，顿时便将面前一排土兵扫倒。
土兵的尸首沿着土墙前的斜坡缓缓滚下去，引得身后百多土兵一阵慌乱。
然而他们逃回去没多久，便又被张无易驱赶着，再次壮着胆子压上前来。
“这些乱臣贼子撑不了多久了！”
“景德镇又要归咱们了！”
离矮墙不远处，张无易和手下一大群来自景德镇的土豪劣绅，人人脸上带着得意神情。
赵发原是景德镇中漕运牙行里头的一个大牙人。
自从张文远到来夺下景德镇后，听说梁山人马最讨厌他们这些压榨漕工的牙行，还要查抄漕运相关产业。
赵发胆怯之下便带着家小逃跑到东平府。
混了几日，生计无着，听说朝廷要重新征讨梁山，赵发便带着家中亲信，投靠了张无易，混进了景德镇的土兵之中。
此时，他看着面前几座景德镇民兵修筑的碉堡燃起大火，脸上满是兴奋，对着前边自己雇佣来的手下大喊道：“你等快一些上去打，届时赵老爷有大笔的赏钱赐给你们。”
张无易笑问他道：“这景德镇一打下来，河道里头的那几条大船，赵老爷可还认得？”
赵发笑道：“小人家里的船便是烧成了灰，那也认得出来。”
赵发过去只是一个负责中介的船牙，那几条船其实是归船东所有。
但如今船东要不就是跑的没影了，要不就是留在景德镇中为张文远做事。
只要拿下景德镇，赵发在他们头上随便安一个通敌的罪名，那几个船东哪敢多嘴？
这一次大战只要胜利，他转手就能把那几条船归为己有，得一笔大利。
张无易笑道：“十几条运船，赵老爷可是要大发利市了！”
赵发立刻心领神会，陪笑道：“还得仰赖张老爷带领我等打回家乡。”
“只要拿下景德镇，小的愿献出三条河船的股给张老爷。”
“只是烦请到时候张老爷帮我整治一下那些投了敌的船工。”
张无易这才满意。
“整治那些投敌的乱民本就是我的职责，你要怎么弄，到时候只说句话便是了。”
赵发脸上眼中露出阴狠神色道：“我牙行中有几个苦力，听说他们都在张文远手下做事。”
“若没有这些人里通外敌，张文远哪那么容易就把我的船都占为己有？”
“打进景德镇去，我要把这些苦力全家都抓来，将他们抽筋剥皮，他们的子女都发卖到东京城去为奴为娼。”
赵发越说脸上越露出阴狠的神色，仿佛看到了自己大仇得报那一刻的痛快模样。
与赵发一样，张无易身边十几个略微穿着盔甲的人，几乎全都是景德镇里逃出来的富户。
有的是商帮头子，有的是大地主，还有霸占着一两条街面的混混头子。
这些人一边跟随着土兵队伍前进，一边不断向张无易许愿：
“小的在河边有三个磨坊，愿意献给张镇将。”
“小的家里也还有两条街面的店铺，届时镇将看上哪间便拿哪间。”
“小的在镇外也有几十晌好地，正要拨两块与镇将酬谢……”
只要能拿下景德镇，这些人几乎都能够大发利市，借此翻身。
他们眼见战事有利，纷纷脸上露出得意神情，思索着等打下景德镇之后要怎么扩大自己的地盘，顺便打压整治那些敢于投靠张文远的人。
一道矮墙之后。
“咱们还有多少箭？”
王仁因为刚才的一阵射箭，左肩上刚刚止住血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已将纱布染红。
因为失血，他的眼前发花，只能靠着矮墙询问属下。
“只有三十几支箭了，王镇长，咱们跟他们拼了！”王仁手下一个民兵头目，同样身体负伤，将一柄武器握在手里，眼中放着怒火。
王仁闻言，眼中略略露出悲哀神色：“弟兄们能逃的就逃吧。”他叹口气说。
可他面前的民兵却目不斜视，全都目光坚定地摇了摇头。
“逃出景德镇也逃不远，还不如和这群贼厮鸟拼个死活，也算像个爷们儿的勾当！”那民兵小队头目咬着牙说道。
另一个民兵也是一脸悲愤道：“俺们原先在镇上给那赵发跑船，累死累活一年下来连几顿饱饭都吃不上。”
“张将军拿下了景德镇，俺们家家分了河船，好日子才过了几天。”
“那赵发这贼厮鸟，如今又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