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嗣,我保定了。你若执意要杀,你我二人便真正的对立了。只是……”他顿了顿,目光深深地看着她,“望你动手之前,再想想,你手中之剑,究竟为谁而挥?叶菀……真的值得你如此效命吗?”
说完,他不再看谢晚宁,转身,步伐虚浮却异常坚定地朝着李承嗣藏身的院落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屋檐的阴影里。那清瘦的背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孤寂,也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谢晚宁站在原地,夜风吹得她浑身冰凉。许淮沅最后的话如同魔咒般在她脑中盘旋。为谁而挥?叶菀……值得吗?
然而,杀手的本能和责任瞬间压倒了所有纷乱的思绪。任务就是任务!
然而,她缓缓抬起的剑却被人轻轻一按。
“你……想好了吗?”
十一竟出乎意料的拦住了她。
谢晚宁转首,看向那自小便跟在自己身边少年沉默半晌才苦笑开口,“十一,这难道不正合你意吗?”
面对谢晚宁这难以回答的提问,十一神情难得有些犹豫,“或许有的事情……”
“别再婆婆妈妈的了。”谢晚宁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若是还想跟着我,那么现在就听我的。”
十一皱了皱眉,最终还是松开了扯住她衣袖的手。
谢晚宁神色不变,眼中寒光一闪,对身旁的十一开口,“动手!制造混乱!”
十一没有犹豫,瞬间扑向院落!他并未直接攻击护卫,而是以鬼魅般的身法在院中急速穿梭,故意踢翻杂物,制造出巨大的声响!
“什么人?!”
“有刺客!保护人证!”
院内的护卫瞬间被惊动,厉喝声、刀剑出鞘声响成一片,纷纷朝着十一制造混乱的方向追去!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谢晚宁的身影如同真正的夜枭,悄无声息地从另一侧潜入李承嗣所在的房间!屋内,李承嗣被外面的喧嚣惊醒,刚迷迷糊糊地坐起身,还没来得及喊叫,一道冰冷的寒光已精准地划过他的咽喉!
“呃……”李承嗣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惊恐和茫然,便软软地倒回了床上,鲜血瞬间染红了粗陋的床褥。
谢晚宁看也不看结果,一击得手,毫不留恋,转身便从后窗翻出,与制造完混乱、摆脱护卫纠缠的十一汇合。两人如同两道融入夜色的轻烟,迅速消失在重重屋宇之间。
院落里,护卫们扑了个空,只看到十一留下的几处迷惑性的痕迹。当他们终于意识到不对,冲回李承嗣的房间时,只看到一具尚带余温的尸体。
“人……人死了!”
“快!禀报大人!”
混乱的呼喊声在死寂的院落里响起。而此刻,许淮沅刚刚走到院门口。他看着院内惊慌失措的护卫和那间透出死亡气息的屋子,脚步猛地顿住,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晃。
他突然想起那烛火摇曳的厨房里,她系着那条绣着小花的围裙,手忙脚乱地与一只扑腾的活鸡“搏斗”,脸上沾着面粉,气鼓鼓地瞪着他。
那样鲜活生动,带着烟火气的温暖,曾是他病骨支离的生命里,最贪恋的一抹亮色。
还有她端着那碗温热的虾仁豆腐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说“怕你饿着”。那一刻,他几乎真的以为,那寒夜归家的一盏灯火,那带着暖意的汤羹,便是他余生可以握住的真实。
可此刻……那曾与他笑闹、让他心生暖意的娘子,此刻站在了与他截然相反的立场,执行着足以摧毁他布局的致命一击。
棋盘之上,再无夫妻,只剩对手。
娘子……你终究……还是选择了站在我的对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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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琼华殿。
叶菀听着培风低声的汇报,关于李承嗣之死的“意外”详情,以及谢晚宁最终干净利落的处理手段。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着,脸上看不出喜怒。
“知道了。”叶菀淡淡开口,“李茂那边,可以收网了。丧子之痛下,他会是个很好的突破口。”
她顿了顿,抬眸看向下首垂手而立的谢晚宁。
此刻的谢晚宁,已经换上了一身束腰窄袖的墨色劲装,长发用玉冠高高束起,脸上未施脂粉,眉宇间带着一股逼人的英气和冷冽。经过李承嗣一事,她身上最后一丝属于“许夫人”的温软似乎也被彻底剥离,只剩下属于“乌鹊”的锋利与沉静。
叶菀的目光在谢晚宁身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她缓缓起身,走到谢晚宁面前。
“乌鹊,”叶菀的声音清冷,却带着一丝难得的、近乎托付的意味,“冀京的棋盘太小,格局也定了。真正的风浪,在北境。”
她拿起桌上一枚玄铁打造的、刻着飞鹰徽记的令牌和一份通关文牒,递到谢晚宁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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