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茶香袅袅,二人对坐,神色悠然。
姚广孝轻抿一口茶,目光望向远方,缓缓说道:“殿下,近日新政推行之态,想必您也有所察。”
朱棣微微颔首,神色间透着思索,道:“正是,朝廷推行新政之心坚决,各地已有诸多变动,北平之事,恐也迫在眉睫。”
姚广孝放下茶盏,目光专注地看着朱棣,道:“殿下,前番所言壮士断腕之举,殿下可曾细思?”
朱棣眉头微皱,轻叹一声,道:“先生,此事谈何容易。士绅豪族追随本王多年,骤然舍弃,难免寒了人心。”
姚广孝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殿下,古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士绅豪族虽有功劳,然新政推行,关乎北平长远兴盛,亦关乎殿下大业。若因一时之念,错失良机,恐追悔莫及。”
朱棣低头沉思片刻,抬起头来,目光中透着犹豫,道:“先生,容本王再考量一番。只是这其中利弊权衡,实需谨慎。”
姚广孝见状,点头微笑,又端起茶盏,二人再度陷入沉默,唯闻茶香四溢,与园中鸟鸣交织,似也在静候朱棣的决断。
姚广孝目光如炬,凝视着朱棣,缓缓说道:“殿下,莫不是因这新政乃是常孤雏所提,故而您心有顾虑,不太想用?”
朱棣微微一怔,神色闪过一丝不自然,沉默片刻后道:“先生何出此言?本王只是忧虑新政推行,于各方影响颇大,不得不慎重行事。”
姚广孝轻轻摇头,神色从容道:“殿下,新政利弊,当以大局为重,不可因出自何人之手便有偏见。常孤雏虽与殿下或有不同,然其提出之新政,若能于北平有益,于殿下大业有助,又何必介怀。”
朱棣听闻,陷入沉思,心中暗自权衡。
朱棣闻言,不禁叹了口气,旋即转过话题,问道:“先生,近来朝中可有何动静?”
姚广孝神色一正,缓缓说道:“殿下,就因这新政一事,诸多士绅豪族皆受牵连,祸事临头。加之先前孔家被除,如此情形下,如今辽国公常孤雏可谓是四处树敌。”
朱棣听闻,眼神微动,沉吟道:“常孤雏行事如此激进,树敌众多,恐非好事。只是新政推行,于朝廷究竟是利是弊?”
姚广孝轻捋胡须,道:“新政本意,乃是富国强兵,若能顺利推行,长远来看,于朝廷有益。然其触动诸多势力利益,推行之路,必然艰难。”
朱棣微微点头,心中暗自思索其中利弊得失,朝堂局势之复杂,远超想象,而自己又该如何谋得一席之地,着实需细细斟酌。
朱棣接口道:“可如今常孤雏已然位极人臣,尽享荣耀。纵是四处树敌,想来他也未必放在心上。”
姚广孝闻言,微微一笑,说道:“殿下,‘功高震主’这四字,从古至今,可不是空穴来风。常孤雏权势日盛,圣上心中,未必毫无忌惮。”
朱棣听闻,眼神一凝,似有所悟,缓缓道:“先生之意,莫非是说……”
姚广孝微微点头,神色凝重道:“殿下聪慧,常孤雏虽风光无限,然其行事张扬,又树敌过多,一旦圣上有所疑虑,那便是危机四伏。殿下且静候时机,切不可轻举妄动。”
朱棣默默颔首,心中已然明了,这朝堂局势波谲云诡,各方势力相互制衡,自己需耐心等待,找准时机,方能有所作为。
姚广孝见状,神情郑重,娓娓道来:“殿下,古往今来,多少立下不世之功的功臣,终逃不过兔死狐悲之结局。
如那文种,助越王勾践复国,成就霸业,然勾践复国后,他却遭猜忌,被逼自尽。
还有那韩信,为汉高祖打下半壁江山,战功赫赫,却被吕后设计诛杀于长乐宫钟室。
再者,白起为秦国立下汗马功劳,长平一战,威震天下,最终却被秦王赐死。
这些功臣,皆因功高盖主,引得君主忌惮,落得悲惨下场。常孤雏如今之势,亦有此患。”
朱棣静静听。
朱棣神色一凛,问道:“先生之意,莫不是父皇如今对常孤雏这般恩宠封赏,实则是想让他站得越高,摔得越惨?”
姚广孝轻轻点头,神色凝重,缓缓说道:“殿下,此理古已有之。《周易》有云:‘亢龙有悔’,意为居高位者若不知进退,必将有所悔恨。
常孤雏如今位极人臣,荣耀加身,圣上对其恩宠过甚,看似隆遇,实则暗藏玄机。
昔日汉武帝时,卫青、霍去病北击匈奴,战功卓着,威名远扬。
卫青一门五侯,荣耀至极。
然随着权势渐大,武帝对其亦有防范之心。
卫青深知功高震主之理,行事愈发低调,方得善终。
反观霍光,辅佐汉室,权倾朝野,死后家族却遭灭门之祸,皆因权势过重,危及皇权。
今常孤雏推行新政,触动多方利益,已然四处树敌。
圣上恩宠于他,恐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