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狂野外表下的本质。
“此子……锐气逼人,桀骜难驯,却如璞玉浑金,心性未染邪佞……倒与承武降生时那股勃勃英气,隐隐呼应。若能收其心,磨其锋,引其正道,假以时日,或可成为一柄真正开疆拓土、震慑八方的无双利刃!”我心中念头电转,面上却不动声色。
“魏延,”我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可服?”
雨声重新变得清晰。魏延魁梧的身躯猛地一震,仿佛从一场大梦中惊醒。他看着眼前收枪而立、气息重新变得深不可测的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那柄曾引以为傲、此刻却显得黯淡无光的“凶牙”。
“哐当!”
沉重的“凶牙”厚背刀,从魏延微微颤抖的手中滑落,重重砸在湿漉漉的碎石地上,溅起一片水花。
魏延猛地单膝跪地,雨水顺着他的头发、脸颊流淌,但他毫不在意。他抬起头,望向我,眼中再无半分狂傲与挑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彻底折服后的震撼,以及一种找到真正高山、渴望攀登的炽热光芒。
他抱拳,声音嘶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与力量:“魏延……心服口服!大将军神威!延……愿追随大将军,效犬马之劳!恳请大将军……收留!”
“留在我身边。”我看着他眼中那挣扎与渴望交织的光芒,语气不容置疑,“做我的亲卫副统领,协助高顺将军。看,听,学。何时你能悟出‘刚柔并济’四字真意,何时你的刀,才真正配得上挑战我。”说完,我不再看他,目光投向演武场边缘。
不知何时,乳母抱着小承武也来到了廊下。小家伙似乎被刚才那激烈的刀光和声响吸引,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场中狼狈却依旧挺立的魏延,竟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咿咿呀呀地朝他的方向挥舞着,小脸上满是兴奋,仿佛看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
魏延顺着我的目光看去,正好对上承武那纯净无邪、充满好奇和兴奋的眼神。那目光,毫无畏惧,只有一种本能的亲近和发现新奇的喜悦。他那刚硬、布满挫败感的脸庞,瞬间僵住了。一种极其复杂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有被孩童注视的窘迫,有莫名的触动,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被某种纯粹生命力所冲击的茫然。
魏延紧握刀柄、指节发白的手,无意识地松了松。再看向我时,眼中的桀骜与戾气虽然尚未完全消散,却已多了一丝挣扎后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驯服。他猛地单膝跪地,长刀重重拄在身边碎裂的青石板上,低下头,声音沉闷却不再有反抗:“魏延……遵命!”
就在他低头的刹那,天际酝酿已久的暴雨终于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狂暴地砸落,瞬间将演武场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水幕之中,也冲刷着青石板上的血迹和碎石。
高顺、陈宫立于廊下,看着雨中肃立的魏延,又看向负手立于校场之中的我,眼神复杂。高顺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对这位新同僚的悍勇有了新的认识。陈宫则目光深邃,似乎在快速评估着这位桀骜猛将加入后的格局变化。
我立于滂沱大雨之中,感受着雨滴在身上自然滑落,目光扫过廊下的高顺、陈宫,再看向雨中低首的魏延。铁壁玄甲,奇谋鬼策,狂龙刀锋……这风格迥异却都身负绝艺的三人,如同三根坚实的柱石,已然悄然立在了这冀州基业与两个稚子未来的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