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文庆笑着说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大人又何必在灵州这一亩三分地上自欺欺人?以您的威望、名声和功劳,何愁不能真正封王!到那时,四海九州,谁见了都要尊称您一声“王爷”~”
李遗景右手握着剔肉的匕首,左手大拇指在锋利的刀刃上刮了刮,似乎在权衡利弊。
胡文庆也不着急,安静的等他决断,毕竟是拿身家性命去赌一个未知的未来,怎么也得给他点时间。
而且,其实……
他没得选。
“嘣嗡嗡嗡~~”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后,李遗景突然将手中的匕首一把插在了食桌上,起身径直来到了胡文庆面前,双手抱拳单膝下跪,将脑袋别向右侧看向地面——
“劳烦先生向中书动笔上书,遗景愿携朔方全境军民官吏,真心诚意的归顺陛下!若要降罪,甘心受罚;若有驱使,绝无二话!”
胡文庆笑的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朵根子去了!
前些日子朝廷要派人来做做李遗景的思想工作,最后再废一次口舌。他得了消息后立刻跑去毛遂自荐主动请缨,谁知尚书大人非但不允,还自掏腰包给了几两银子让他去看看脑子。
胡文庆当然知道李家人和党项骑兵恨不得把自己千刀万剐,甚至可能刚刚踏入朔方地界就会被射成马蜂窝。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说定难军和灵州城,谁能有我熟?
事实证明,风浪越大,鱼越贵!!
他已经看到礼部员外郎的位置在朝自己招手了~
就是礼部侍郎,熬上几年也是很有可能的!
可惜,曹嘉那家伙弄的李唐二代断层,功劳挺大的。现在又多了个阎改之,还有西川分舵的那帮家伙,同事们都好卷啊!
礼部尚书的位置怕是有点悬。
九月底,文训下旨免去朔方府一切进贡物项,令来年与大郑其他州府同等赋税,并派人向灵州输粮。
朔方府所有官吏统一录册,送吏部报备,接受朝廷考核。当地乡军由兵部统一管理,考虑到朔方地处边疆,特许其名额在三万以内,多出的要放归农桑。
定难军正式进入大郑军队编制,接受西部行营新任部署安容的领导。
就是那个当年把淮南侯李继贤挡在太行山中进退不得的晋阳军统军安容,凌晨大舅哥刘青山的同袍好友。
他的能力应该是完全可以坐镇一方的,但是资历还差了点,所以只任命为调兵遣将的部署,而非总揽一切军务的都部署。
对李遗景的命令不变,立刻带上定难军北上越过阴山,去袭扰高车部的后方。
八千党项骑兵在李遗景的带领下,跨上战马离开了塞上江南,穿过戈壁滩和沙漠,翻过阴山下的大草原,向着西北方向气势汹汹的驰骋而去。
虽然心里踏实了不少,也不用担心被人拆家砍头了,可他们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我们……这就算郑人了?
我们跟他们打了那么多年,死了那么多人,一夜之间就成一家人了?
这把稳着吗?
感觉好不真实啊……
比党项骑兵和朔方百姓更懵逼的是正在土兀剌河畔跟敕勒、突厥互砍的高车大汗芝伏罗。
他敢带着部族里的青壮兵马远离大本营阿尔泰山,长驱直入、大张旗鼓的吞并其他草原部族,就是笃定了大郑军队会被李遗景挡着,无法偷袭自己的大后方。
而西域的那些小国都是各自为政,迄今为止并没有出现能够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把他们团结起来的领袖人物。因此,就算是借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对高车部的留守地动手。
结果现在你告诉我,李遗景真成大郑的将军了?还带着八千定难军扑向了我的老家?
定难军在草原上还是有点名声的,不然离的最近的鬼方部当年早就南下攻占朔方府了,还用得着绕远路去燕云那一带?
而李遗景就更不得了了,虽然跟强大的大郑比显的有点拉胯,但别忘了,他可是和文训、申屠明光同期出道的练习生,大半辈子都在行军打仗的路上。
和韩珏相爱相杀的那些年里,占据主动权的是他!
要不是因为关中和中原合为了一家,拥有源源不断的武器、粮草、物资、兵员支持。再加上文训亲自坐镇指挥,文若、韩登、种平、贾骐、李孝通、柳耒、李卿以及各地精锐兵将齐上阵,还有凌晨兜底,他也未必会势渐衰微。
国服第一带着半个大郑的将帅之材合力,才把他打趴下,还没打死。
现在这头既狡猾又凶猛的西北狼成了文训的手下,转头就对高车部露出了狰狞獠牙。
芝伏罗的头都要裂开了。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他准备抽出两万骑兵回援自家水晶的时候,和李遗景具备同等威慑力的申屠明光,带着他的云中军出现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