隙的刹那,怀中的金针突然飞出,钉在头顶某块松动的砖石上。砖石移开,露出段陡峭的阶梯,台阶上散落着新鲜的岭南荔枝壳——与他们之前在黜落冢前发现的祭品一模一样。
阶梯尽头是间逼仄的耳室。墙上挂着的油灯竟是琉璃所制,灯焰透过琉璃照在四壁,显出无数蠕动的人影——全是历代黜落生临终前的景象。室中央的石案上摆着套精巧的铜壶滴漏,但壶身刻的不是时辰,而是本届七位同考官的姓氏。
陈砚秋触碰铜壶的瞬间,滴漏突然加速。漏嘴排出的不是清水,而是带着虹彩的靛液,在石案表面蚀刻出完整的黄河改道图。图中新旧河道交汇处,密密麻麻标着近三十年的科场大案日期——每个日期旁边都画着只残缺的眼睛。
薛冰蟾的银刀突然指向滴漏底部。那里藏着片水晶镜片,镜面反射的灯光照在东墙某块砖石上,砖缝立刻渗出黑血。陈砚秋撬开砖石,里面竟藏着卷用胃囊膜誊写的名单——记录着三十年来所有被取目验骨的黜落生姓名。
母亲的名字赫然在列。
"癸未科秋字号黜落生沈氏......"陈砚秋的指尖擦过那行小字,后面的批注让他浑身血液凝固:"目送岭南,骨殖筑堤。"
耳室突然剧烈摇晃。琉璃灯盏一个接一个炸裂,飞溅的碎片在墙上投射出最后影像:某个着紫袍的高官正在黄河堤坝上,将装满骨灰的瓷坛砌入堤体。他腰间悬着的,正是礼部特有的"题名录"金匣。
薛冰蟾的银刀劈开西墙薄弱处。砖石崩塌的轰鸣中,陈砚秋最后瞥见滴漏彻底解体,铜壶碎片在空中拼成父亲未写完的奏折结尾:"臣恐百年之后,文脉即堤脉,科场即刑场......"
天光刺入眼眶时,他们已站在汴河支流的淤泥中。不远处,贡院的秋字号舍正在秋阳下泛着靛蓝色的微光,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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