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申年七月十五子时。"许慎柔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展开的命盘不是普通黄纸,而是用岭南流人血书炼制的"星瘿纸",纸上脉络状的纹路与陈砚秋掌纹完全吻合。命盘中央的"七杀格"三个朱砂大字,正被雨水晕染成锁链形状,缠绕住整个命局。
赵明烛的异色瞳孔在闪电中泛出妖异蓝光。他手中的漏壶早已破碎,此刻用浑天仪"四游环"盛接雨水。当第七滴水落入环中时,水面突然浮现微型星图——正是靖康元年春分的天象预测,而"七杀星"位置飘着根银丝,丝线另一端连着陈砚秋后颈的青痣。
薛冰蟾的银刀突然插入命盘"迁移宫"位置。刀刃割开的纸页夹层中,露出张用睫毛写就的密档——记载着淳化三年七位黜落者的死亡时辰。每个时辰旁都标注着对应的星象,而最后一个"陈圭卒于昴宿当空"的记录旁,添着行新鲜墨迹:"子代父厄,癸水东流"。
"看这里。"许慎柔的骨算筹点在命盘"官禄宫"。陈砚秋的"文曲星"位置不是常见的吉兆,而是个用磁石粉绘制的青铜棺图案。当算筹触及图案时,棺盖突然在纸面上滑开,露出里面蜷缩的胎儿状黑影——黑影的右手小指第二节明显缺失,与韩似道的特征完全一致。
卯时的晨钟穿透雨幕。命盘上的雨水突然逆流,全部汇向"七杀格"三字。许慎柔迅速撒出一把铜钱镇住纸角,钱币排列成《周易》"困"卦——但第六爻位置的铜钱突然立起,钱孔中穿出的不是红线,而是根带着血痂的银丝,丝线另一端消失在暴雨深处。
陈砚秋的银簪突然吸附起所有铜钱。这些凶器在空中组成北斗七星状,而斗柄直指浑天仪基座——那里刻着《景佑星变记》的残句:"七杀照命,当取骨血"。当簪尖触及基座时,仪器"玉衡"突然脱落,露出中空管腔里藏着的半片鱼鳞纸——记载着某种改命禁术:"取七世黜落者子嗣玉枕骨,可移文厄于北"。
薛冰蟾突然割破手腕。血线喷在浑天仪上,二十八宿方位的铜钉同时渗出靛蓝液体。这些液体顺着仪器纹路流淌,在地面汇成完整的黄河水系图。而"汴口"位置的液体突然沸腾,蒸汽中浮现出江南贡院地底的青铜钟虚影——钟锤的人腿骨上,此刻正缠着七根银丝,丝线另一端分别连着七具飘在空中的微缩棺材。
"验骨。"许慎柔从袖中取出个象牙匣子。匣中七枚玉扣正是岭南军械库火灾中发现的,每枚都刻着某位榜眼的生辰。当他把刻有"庚申年七月十五"的玉扣按在陈砚秋命盘上时,扣面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藏着的半片指甲——与陈砚秋左手小指的指甲严丝合缝。
辰时的阳光突然刺破云层。命盘上的"七杀格"三字在光照下燃烧起来,火焰不是常见的橙红色,而是诡异的靛蓝。许慎柔迅速用骨算筹拨动灰烬,灰屑在空中组成《推背图》第四十一象的谶语:"天地晦盲,文运北移"。而灰烬落回命盘时,竟自动拼出个"陈"字,字迹与韩似道奏折上的批红一模一样。
赵明烛的浑天仪环突然吸附到陈砚秋后颈。青痣接触青铜的瞬间,整座占星台剧烈震动。地砖缝隙中钻出七缕黑烟,每缕烟中都裹着根银针——正是"七杀针",针尖全部对准陈砚秋的玉枕穴微微震颤,针尾缀着的人牙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啸叫。
"七世劫......"许慎柔的骨算筹突然全部折断。断茬处涌出的不是木髓,而是带着松香味的靛蓝液体。液体在命盘上画出完整的二十八宿星图,而"文昌星"位置浮着颗银丸——丸上刻着的"淳化三年锁院"六字,与皇史宬地宫发现的完全一致。
陈砚秋的银簪突然飞向浑天仪。簪尖刺入"紫微垣"位置时,整个仪器表面浮现出血丝状纹路——与历代状元卷上的"血榜纹"如出一辙。当纹路蔓延到基座时,露出暗格里藏着的鎏金铜版——上面阴刻着七位流放者及其对应榜眼的命盘对比,而最新添上的"陈圭—陈砚秋"条目旁,朱批写着:"收官祭成,文运北归"。
午时的钟声震得命盘簌簌作响。薛冰蟾的银刀突然变黑,刀身上浮现出血管状红纹。当她用刀尖挑起命盘灰烬时,这些灰屑组成个微型浑天仪,仪器的窥管是根人腿骨,正指向陈砚秋怀中那半页《景佑星变记》。
许慎柔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沫溅在命盘上,立刻被"七杀格"三字吸收。纸面顿时浮现出用磁石粉绘制的微缩贡院图,图中"紫微垣"号舍正下方标着"癸水眼",而一条红线从此处延伸,直指辽国"七杀墨坊"的位置。
未时的暴雨再度倾盆。命盘上的黄河水系图突然流动起来,所有支流都改道向北。陈砚秋的银簪在此刻吸附起七杀针,这些凶器在空中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