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兄弟这对“新贵”,仗着武皇的恩宠,早已把尾巴翘到了天上去。张易之在府里养了群歌姬,夜夜笙歌,连皇子见了他都得避让三分;张昌宗更离谱,竟敢在朝堂上对着宰相颐指气使,说什么“这奏折写得狗屁不通,回去重改”。满朝文武看在眼里,恨在心里,却敢怒不敢言——谁都知道,这俩人是武皇眼前的红人,打他们的脸,就是打武皇的脸。
狄仁杰虽已病逝,可他生前埋下的“种子”早已生根发芽。那些被他提拔的官员,明里是武周的臣子,暗里却都念着李唐的好。他们在吏部悄悄记录着心向李氏的名单,在兵部暗暗调动着可靠的兵马,就像一群耐心的猎手,等着最佳的出击时机。
张柬之更是把“蛰伏”二字刻进了骨子里。他每天在家养花种草,见了武氏子弟还得拱手作揖,活脱脱一个与世无争的老头。可一到深夜,他那间不起眼的书房就亮起点点灯火,桓彦范、敬晖等人悄然而至,几人围着一张地图低声商议,指尖划过洛阳城的宫墙、城门,眼里闪烁着决绝的光。他们像一群等待成熟的稻穗,在暗处积蓄着力量,只等一阵风来,便要颗粒归仓。
太平公主则在各方势力间游刃有余。她今天陪武皇听曲儿,把张氏兄弟的糗事当笑话讲,逗得老母亲眉开眼笑;明天又约张柬之在茶馆见面,递给他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二张欲除庐陵王”。她像个精明的棋手,时而落子无声,时而步步紧逼,谁也猜不透她的真实心思,只知道这位公主的棋盘上,从来没少过“李唐”这枚关键的棋子。
武三思还在做着“太子梦”。他天天往宫里跑,要么捧着武皇的脚说“陛下圣明,武家江山定能万代千秋”,要么偷偷打小报告“张柬之他们又在私下聚会,准没好事”。可他那点心思,在老谋深算的武皇眼里,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她重用武氏,不过是想平衡朝堂,真要把江山交给他,她还没糊涂到那份上。
而已经八十二岁的武则天,早已不复当年的锐利。她的眼睛花了,看奏折得用放大镜;耳朵也背了,听大臣说话得凑得很近。可她心里那杆秤,依旧精准得很。她知道张氏兄弟是祸害,却舍不得处置——这两个年轻人能陪她说话解闷,让她忘了自己是个孤独的老人。她知道李唐旧臣在蠢蠢欲动,却故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何尝不想让儿子继位,只是拉不下那脸面。她努力维持着权力的平衡,像个走钢丝的艺人,一边是武氏家族的贪婪,一边是李唐旧臣的期盼,脚下还有张氏兄弟这对随时可能断裂的绳索。
可她不知道,一场足以掀翻整个王朝的风暴,已经在洛阳城的上空凝聚。张柬之的刀磨得锋利了,羽林卫的盔甲擦亮了,太平公主的信号准备好了,就连远在房州的李显,也收到了一封带着火漆的密信。
那风暴的中心,就在紫微宫的深处。只等一个契机,便要呼啸而至,将这武周的天下,搅个天翻地覆。
一、张氏兄弟的作死之路:恃宠而骄引发众怒
神龙元年(公元705年)的洛阳城,朱雀大街上依旧车水马龙,绸缎铺的幌子在风里招摇,胡商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可行人脸上的笑容总带着几分僵硬——那繁华的表象下,藏着一股沉甸甸的压抑,像开春前憋着的那场大雪,让人喘不过气。
这压抑的源头,多半来自张易之、张昌宗兄弟。这对靠着容貌得宠的面首,仗着武则天的偏爱,早已把“恃宠而骄”四个字演到了极致。他们在皇宫深处圈了块地,硬生生造出一座“控鹤府”——雕梁画栋上镶着琉璃,庭院里引了活水造了假山,连廊柱都缠着金线编织的锦缎,奢华得晃眼。府里天天聚着一群溜须拍马的文人,饮酒作赋,狎妓寻欢,却对外宣称是“修文馆”,美其名曰“为陛下整理典籍”。
更荒唐的是张昌宗。一日,他突发奇想,竟让工匠用纯金熔铸了一尊自己的等身雕像,披着和他常穿的一样的紫袍,戴着玉带,连眉眼都刻得栩栩如生。他让人把金像抬到洛阳最热闹的天津桥边,自己站在像旁,叉着腰对围观百姓炫耀:“你们瞧瞧,这就是本公子的英姿!天下之大,还有比我更俊美的男子吗?”
百姓们被侍卫拦在圈外,看着那金灿灿的雕像,脸上堆着不敢违逆的笑,转身就往地上啐唾沫。“呸!见过臭美的,没见过这么臭美的!”有挑着担子的小贩低声骂道,“戏台上的花旦都没他能嘚瑟,这是把金子往脸上贴呢!”“嘘!小声点,被他们的人听见,有你好果子吃!”旁边的人赶紧拉了他一把,俩人缩着脖子快步走开,仿佛那金像上的目光能灼伤人。
若只是骄纵也就罢了,张氏兄弟竟把手伸到了朝堂上。官员们想升迁?得先往他们府里送够银子,少则千两,多则万贯;地方官想调回京城?得托人给张易之递上“孝敬”,最好是稀世珍宝。有个县令为了求个京官,把祖传的夜明珠都送了去,才换得张易之在武则天面前提了句“此人还算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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