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程沉默了几秒钟，房间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有记录员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他忽然身体往后一靠，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换了一种近乎平铺直叙、却更加深沉的语气：“还有，很多人的口供都说，这些绑匪在找警方卧底，你站出来说自己就是警方卧底？”
许渊笑得很无奈，摊手说道：“他们说没有卧底站出来，就要杀人，你问那个小灯光师，他都要被杀了！我这是见义勇为，想拖时间而已。再说了，我是不是你们警方的卧底，张队长你会不知道么？诶，话说你们要不要颁个见义勇为奖章给我啊！”
“许渊，我要听实话。真正的实话。”张程的眼神变得异常深邃，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仿佛能看透人心的力量，“现在的情况很微妙。你所谓的‘侥幸’逃脱，和绑匪离奇的失忆、以及那个阿狗指向你的指控，形成了一个非常……耐人寻味的局面。告诉我，真相到底是什么？那消失的两个小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是如何让那些亡命徒集体失忆的？”
最后一句，他问得极其直接，带着一种近乎赤裸的试探。
许渊看着张程那咄咄逼人、仿佛认定自己隐瞒了惊天秘密的眼神，心中掠过一丝异样，但并未深想。他忽然长长地、极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仿佛被逼到了墙角，准备自暴自弃。
“唉……”他揉了揉眉心，表情变得有些颓丧，“好吧，张队长。既然你这么想知道‘真相’……”许渊抬起头，脸上露出一种近乎认命又带着点荒诞的表情，“我承认！我摊牌了！其实……我从小骨骼清奇，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我师从隐世高人，练就了一身金刚不坏、空手入白刃的绝世武功！昨天那几个绑匪，在我眼里就是土鸡瓦狗！他们的子弹，我随便扭扭腰就躲开了！他们的拳头，我闭着眼睛都能接下！那个什么‘蝮蛇’，被我一招‘黑虎掏心’就打得跪地求饶！李宏达那个蠢货，更是被我耍得团团转！最后我看他们太烦人，就从裤兜里掏出一瓶祖传的‘孟婆汤改良版’失忆药水，给他们一人灌了一口！所以他们才什么都不记得了！怎么样？这个‘真相’，张队长您满意了吗？够不够‘实话’？”
“滴！是饼干！不是药水！”系统的吐槽声不合时宜地在许渊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机械的执拗。
“闭嘴吧你！”许渊在意识里没好气地吼了一句，脸上却依旧维持着那副“我说的就是大实话”的荒诞表情。
张程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他的眼神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额角的青筋似乎都跳动了一下。
许渊这明显带着戏谑和嘲弄的回答，像一记无形的耳光抽在他脸上！他感觉自己的权威被严重挑衅了！
“许渊！”张程猛地一拍桌子，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戏弄的暴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戾气，“这里是公安局特别询问室！不是在说故事！收起你这套油腔滑调！我要听的是严肃的、真实的供述！不是听你在这里胡说八道！再敢这样，我有权以妨碍公务拘留你！”他身后的警员也上前一步，眼神不善。
许渊立刻收起了那副夸张的表情，换上了比刚才更委屈、更无奈、甚至带点惶恐的样子：“张队长！息怒息怒！我说了实话您又不信！我说我侥幸逃脱，您觉得太完美！我说我是武林高手给他们灌了失忆药水，您又觉得我不严肃胡说八道！您到底想让我说什么？”他双手一摊，语气充满了无力感，“要不……您给我个剧本？您告诉我那天下午发生了什么，我照着念？保证一字不差！”
……
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询问变成了一场令人窒息的拉锯战。
无论张程如何厉声呵斥、施加压力、变换角度提问、试图抓住许渊言语中的漏洞，甚至暗示他可能“防卫过当”需要承担责任，许渊都死死咬定自己最初那套“侥幸逃脱”的说辞。
他对阿狗的指控和绑匪的失忆，一律推给“绑匪脑子有问题”、“吸食违禁品产生幻觉”和“无巧不成书”。他表现得既“配合”又“无奈”，逻辑在谎言的框架内自洽，情绪稳定得让张程感到一股邪火无处发泄。
张程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眼神中的阴鸷和烦躁几乎要掩饰不住。
最终，张程看着记录员整理好的、与之前笔录几乎一字不差的询问记录，再看看监控屏幕上许渊那张写满无辜、疲惫甚至带着点被冤枉的委屈的脸，一股强烈的挫败感和无处发泄的怒火涌上心头。
他猛地合上笔录本，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行了！”张程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烦躁，“许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