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宏达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焦躁地在狭小的房间里踱步。
他双眼布满血丝,头发凌乱,几天下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颧骨高高凸起,显得更加阴鸷可怖。他面前的烟灰缸里,烟蒂已经堆成了小山。
“没有!还是没有!”他猛地停住脚步,一拳狠狠砸在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我故意露了那么多破绽!换了那么多路线!去了那些偏僻的仓库、废弃的矿洞!甚至……甚至故意在深夜独自去老刀的店附近转悠!”他喘着粗气,眼神疯狂地扫视着面前几个低头肃立的手下,“你们告诉我!有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跟踪者?有没有?!”
几个手下大气不敢出,互相看了一眼,最终一个胆子稍大的硬着头皮回答:“达哥……兄弟们眼睛都瞪酸了,真……真没发现有人跟着您。那些地方……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废物!一群废物!”李宏达抓起桌上的一个茶杯狠狠摔在地上,碎片四溅。“难道内鬼是鬼吗?!他能未卜先知?!还是他就在我们中间?!”他凶狠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子,刮过每一个手下的脸,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寒意。
门被轻轻推开,沈曼青走了进来。她依旧穿着精致的便装,但眉宇间也带着一丝疲惫。
她看着状若疯魔的李宏达,微微蹙眉,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宏达,够了。你再这样下去,没抓到内鬼,自己先把自己逼疯了。”
李宏达猛地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沈曼青,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疯了?我能不疯吗?!上面一天几个电话催问!损失的钱,丢掉的线,还有那几个被击毙的废物……都要算在我头上!内鬼不揪出来,这条线就彻底废了!我们所有人都得完蛋!你告诉我,我能怎么办?!”
沈曼青走到沙发边坐下,优雅地交叠起双腿,语气平静却带着冷意:“办法不是没有。但你现在的状态,只会把所有人都带进死胡同。”
李宏达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几步冲到沈曼青面前,俯身逼视着她:“什么办法?你说!”
沈曼青抬眼看着他,红唇轻启,吐出两个字:“大的。”
李宏达瞳孔一缩,随即脸上露出一抹混合着疯狂和狠戾的笑容:“大的?呵……你是说……”
沈曼青微微颔首,眼神深邃:“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既然引蛇出洞没用,那就把整个蛇窝……都掀开!用足够的混乱和压力,把藏得最深的老鼠逼出来!一次解决所有问题!”
李宏达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沉默片刻,眼中凶光毕露:“好!就这么办!不把这颗钉子拔了,以后寝食难安!万一……真是我们身边最亲近的人呢?”他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那几个手下,看得他们头皮发麻。
沈曼青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被夕阳染成血色的勐拉镇:“那就按计划执行吧。不过,动静要控制好,别真把天捅破了,到时候……不好收拾。”
“收拾?”李宏达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只要揪出内鬼,把该送的东西送出去,收拾残局……那是后面的事!就这么定了!”
两天后,剧组驻地。
制片人王海和导演杜克召集了所有主创和部门负责人开会。王海脸上带着一丝凝重和歉意,杜克则眉头紧锁。
“各位,”王海清了清嗓子,声音有些干涩,“根据调整后的拍摄计划,明天我们要拍第38场,就是那场关键的边境丛林遭遇战,里面有重要的爆炸戏份。这场戏对情绪和氛围要求极高,必须在实景拍摄才能达到最佳效果。”
他顿了顿,看着众人:“原本计划是在靠近镇子边缘的b区拍摄,但杜导和我反复勘景后,觉得b区的丛林密度和地形起伏,还是不够理想,无法完全展现剧本要求的压迫感和真实感。所以我们决定……改到c区拍摄。”
“c区?”许渊的心猛地一沉。他这几天虽然闭关,但勐拉镇及周边的地形图早已烂熟于心。c区!那是位于镇子西北方向二十多公里外的一片原始丛林边缘,靠近一条干涸的河床!最关键的是——那里距离大夏国的实际国境线,直线距离只有区区三公里!位置极其偏僻,道路更加崎岖难行!
“不行!”许渊立刻站了起来,声音斩钉截铁,带着毫不掩饰的反对,“王制片,杜导!c区太远了!也太危险了!那里靠近边境线,地形复杂,信号覆盖极差!而且刚刚发生过那么大的案子,谁知道还有没有漏网的亡命徒在那一带活动?拍爆炸戏?万一引来了不该来的人怎么办?安保怎么保证?我坚决不同意!雪茹不能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他的反应激烈而直接,完全符合他“受惊过度、极度保护艺人”的人设。
杜克导演脸色也不太好看,他理解许渊的担忧,但艺术追求让他无法妥协:“许总,c区的地形和植被是唯一符合剧本要求的!b区的效果会大打折扣!棚拍更不可能还原那种真实的冲击力!这场戏是影片的高潮转折点之一,不能马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