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幕僚咳了一声。
“王爷,十六卫主力在北境,距离平阳关太远,怕是没消息。”
“没消息?”镇北王皱起眉头。
没人回答。
刚才刚热闹起来的大厅,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
幕僚们都低下头。
镇北王看着众人的样子,冷哼一声:“还有个问题,你们刚才都没说……为什么鞑子会出现在平阳关外?他们是从哪绕过来的?这上千里的边境线,是怎么守的?”
这话一出,大厅里更静了。
一名幕僚犹豫片刻,说道:“王爷,许是鞑子开春了,想深入我大乾劫掠,找了个边境的漏洞,绕过来了。这上千里边境线,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
“漏洞?”镇北王冷笑道,“本王有十六卫,八万兵力守在北境,怎么就让鞑子大军绕过来了?而且还是绕到平阳关,这两百里的路,他们是怎么过来的?”
众人都沉默下来。
他们心里都清楚,这个问题不搞清楚,将来朝廷追问起来,王府和镇北军都难辞其咎。
镇北王站起身,走到窗边,往西边望了望。
虽然看不见烽烟,但能想象到平阳关那边的慌乱。
站了半晌,心里那个念头又翻涌了起来。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
转过身时,目光已经变得狠戾。
“西陇卫镇守要道,会不会是……陈远山发现了鞑子踪迹,却隐瞒不报?”
视线扫过堂下一众幕僚。
有人惊愕,有人茫然,有人目光闪烁,有人思索起来。
……
不管王爷要传达的是什么意思,总有人能揣测得到。
有些事情,怕是要发生变化了。
只是这样的苗头在幕僚们心中刚蹿出来没多久,很快就被新的消息吞噬。
——平阳关失守。
消息如野火般在太州城蔓延开来。
不过一个时辰,太州城内已是一片混乱。
官员们的府邸外,家丁们扛着装满金银细软的箱笼,往马车里塞得满满当当。
街上的商铺更是接连落下门板,大街小巷都是急匆匆的身影。
镇北王府的安抚告示贴满了城墙,可再多的话语,也抵不过平阳关被破带来的威慑。
百姓们打着灯笼围在告示前,议论声里满是恐慌。
有人已开始往城南逃,可城门已关,谁都出不去。
街道被车马堵得水泄不通,哭喊声、咒骂声混在一起,让这座原本安稳的城池,彻底没了章法。
夜深,人不静。
整个王府,陷入了诡异的气氛之中。
镇北王始终坐在书房的黑暗里,下人几次询问是否点灯,都被他拒绝。
从平阳关失守的消息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几个时辰。
城外始终没有发现鞑子的踪迹。
而据斥候回报,平阳关上,挂着的是血狼部的旗。
血狼部……
他们不是在和黑狼部的内斗里,被打残了么……
苍狼部使者信誓旦旦,说他们将一统草原。
所以他才会提出,等西梁王垮了之后,他会用西梁王的半个地盘,跟苍狼部换取北境的长治久安。
这些年,苍狼部跟西梁王勾结,一直觊觎西梁山到黄河那一片地盘,他都是知道的。
可眼下,血狼部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为什么会突然对平阳关出手?
回答他的,只有黑暗……
……
平阳关。
夜色把平阳关的城墙、关道都抱在怀里。
城楼上的火把烧得虽旺,可被关外吹进来的风卷着,也是半明半暗。
巴图尔蹲在城门洞下的火塘边,手里捏着胡大勇递过来的驴肉火烧。
他没心思细嚼,只盯着火塘里跳动的火苗唉声叹气。
“老巴,你别担心,大人不会骂你的。”
胡大勇蹲在他对面,手里抓着块刚撕下来的驴肉,往嘴里塞得满当当。
油顺着指缝往下滴,他随手在裤腿上蹭了蹭。
来太州城几次,每回经过这里的时候,都会吃一顿驴肉火烧。
这回倒好,平白无故拿下平阳关,满街商贩也都跑了个一干二净。
铺子没了人,驴肉还在,只是火烧得自己烤。
强忍了半天,没敢去旁边的酒肆偷酒喝。
毕竟自己现在也是个千户了。
师父说了,得做好表率……
“你又不是大人,怎么知道不会骂我……”
巴图尔咬了一口驴肉火烧,皱着眉头愣了愣。
他这趟领的是佯攻令,结果平阳关守军望风而逃,他没费一兵一卒就占了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