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二麻子一愣,“咱们……追鞑子啊……”
“那你说咱们赢了输了?”
“……赢了……”二麻子晃了晃神,“……真赢了啊?”
“哈哈哈哈哈……你就说三哥牛不牛逼!”
“三哥……你牛逼啥?这仗又不是你打的……”
“说的不是仗,是咱们跟的人……”
“哦……那三哥牛逼,带咱们跟了姑奶奶……”
“屁!三哥带你们跟的是林大人!!”
“……啊?”
“你记住咯,姑奶奶是林大人的人,咱们在黑风寨,也是林大人的人……”
“姑奶奶是林大人的人?他俩……是一对儿?”
“嗯……”
“三哥当心!”
刘三刀后背被猛地一推,整个人往前扑去。
他重重摔在地上,耳后传来“噗嗤”一声,有刀刃扎进皮肉。
火把晃得要命,四五道刀光齐刷刷戳向那扑空的鞑子。
那家伙嘴里嗬嗬地冒血沫,抽搐着倒在刘三刀脚边。
“行了行了,别捅了——”
刘三刀趴在地上,后脊梁全是冷汗,差点被这阵仗吓死。
他一把推开那还在抽搐的鞑子尸体,坐起身,手忙脚乱地摸遍全身,从脖子摸到腰腹,确认没添新伤,才松了口气,照着二麻子的腿就踹了一脚:“奶奶的,你们这帮混球,差点连老子一起捅了!”
二麻子嘿嘿笑着收刀,用袖子抹了把脸上的血:“三哥,您这是福大命大!再说了,这不又多了个脑袋嘛!看这打扮,是个什夫长呢。”
旁边的几个弟兄也跟着笑起来。
刘三刀瞪了他们一眼。
有人从鞑子怀里掏出个油布包,打开一看,里面竟是半块没吃完的羊肉干。
“嘿,还带了干粮。”那人递过来,“三哥,吃一口垫垫?”
刘三刀拍开他的手,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踢了踢地上的尸体:“死人的东西还吃,不嫌晦气?把脑袋割下来,走了。”
走出没几十步,刘三刀的靴底又踢到个软乎乎的东西。
他举火把低头照去,两具鞑子尸体蜷缩在乱草里,旁边斜歪着个木盾牌。
木板已经碎了个大口子。
他认出来,那是张老五的盾。
早上出发时,这家伙还拍着盾牌跟他打趣,说等这仗打完,就用赏银给寨里的赵寡妇买支银簪子,风风光光把人娶进门。
“卧槽,张老五?”
火把在手里晃了晃,刘三刀往四周瞧去。
“老五哥——”
身后的二麻子也跟着喊。
喊了没两声,风里卷来点微弱的哼哼声。
几人瞬间噤声,互相看了眼,手里的刀攥得更紧了。
刘三刀朝二麻子使了个眼色,举着火把猫着腰走过去。
火光照亮个蜷缩的身影,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身上的皮甲早被血浸透了。
“张老五?!”刘三刀叫了一声。
那人缓缓抬起头,果然是张老五。
他肚子上豁开道血口子,血沫子往外涌,脸色白得像涂了层石灰。
刘三刀赶紧解下水囊,捏开他的嘴往里倒。
张老五喉咙里“嗬嗬”作响,手指突然抓住刘三刀的手腕,往自己怀里指了指。
刘三刀心一紧,赶紧伸手去摸,从浸透血的衣襟里掏出个布包。
他哆嗦着手打开布包,里面滚出三个鞑子的铜腰牌,几锭碎银子压着个嵌红玛瑙的银镯子,看那款式,是从鞑子手上摘下来的。
“给、给、给……”
张老五眼睛半睁着,看东西都发虚了。
“给赵寡妇的?”刘三刀哑着声问。
张老五的嘴角艰难地往上扯了扯,笑了起来。
脑袋猛地歪向一边。
“老五哥——!!”二麻子哭嚎一声。
刘三刀把布包往怀里一揣,撕下自己的衣服下摆,胡乱往张老五的肚子上缠,血很快浸透了粗布,他就再缠一层,直到把那道口子裹得严严实实。然后他蹲下身,将张老五扛在了肩上。
“兄弟,哥带你回家……”
……
山道两侧的火把燃到了尽头,只剩几缕青烟往天上飘。
深秋的风卷着落叶,带起的血腥味混着腐烂的草木气,闻着让人胸口发闷。
大量的辎重堆在山道中段。苍狼部的粮车歪歪扭扭排成串,有的侧翻在一旁,粟米和麦粒撒了一地。散落的箭矢插在泥土里,箭杆上的漆皮被血泡得发乌。还有些没来得及带走的皮袄、马鞍,被战兵们随意地搭在粮车边。
疲惫到极点的战兵们东倒西歪地靠在粮车或岩石上。有人用断刀削着木片,想给伤腿做个简易夹板;有人互相揪着对方,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