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枢密院特使的巧言令色、金杵法王沉郁如铁的梵唱、寒螭双煞冰火交织的诡异威压,如同无形的蛛网,将整座府邸笼罩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之中。唯有巡夜士兵沉重的皮靴踏过青石板的声响,单调、压抑,敲打着每一个角落紧绷的神经。檐角的风铃在呜咽的海风中偶尔轻颤,发出细碎如鬼泣的叮当声,更添阴森。
内宅深处,方国珍的书房外厅。烛火在琉璃罩中不安地跳动,映得他本就苍白的脸孔更是毫无血色。他枯坐在太师椅上,指尖神经质地敲击着冰冷的檀木扶手,目光空洞地望着摇曳的烛芯。白日里那卷金印诏书就摊在案头,在烛光下闪着冰冷而诱惑的光。
女忍者大桥枫影,如同他身后一道无法摆脱的幽影,悄无声息地立在通往内室的雕花月门旁。她一身墨色夜行衣几乎融入阴影,只有那双露在银色面具外的眼睛,寒潭般幽深冰冷,偶尔扫过方国珍时,带着毒蛇审视猎物般的专注。外间厅堂,隐约传来寒螭双煞那迥异的呼吸声——一者粗重灼热如风箱,一者细微绵长似寒冰吐息,交织成无形的枷锁,牢牢锁着这方寸之地。
帅府后园,连接着招宝山一处隐秘崖壁下的咸水荷塘。此刻,塘水幽暗,倒映着几点疏星。狂风掠过海面,将咸腥的水汽狠狠砸在假山怪石之上。两条纤细得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身影,如同没有重量的水鬼,悄无声息地从一处被水草巧妙遮掩的岩隙中滑出,带起两圈微不可查的涟漪。
正是凌霜与周芷若。她两人按照卜泰设计的路线,巧妙进入大帅府。
两人皆是一身深色水靠,紧贴肌肤,勾勒出矫健流畅的线条。凌霜手握一把形制奇特的弯刃,刃身狭长如新月,在暗夜中流转着暗红的冷光,正是波斯名刃“新月刃”。周芷若则背负青霜剑,青丝紧束,面沉如水,一双清眸在黑暗中亮得惊人,锐利如鹰隼般扫视着四周,仿佛连空气最细微的流动都能捕捉。
“走!”凌霜以眼神示意,声音细若蚊蚋。两人身形一晃,如同两道轻烟,紧贴着嶙峋的假山阴影,向着灯火尚存的内宅方向疾掠。卜泰提供的秘道图此刻发挥了巨大作用,她们选择的路线避开了几处明暗哨卡。
然而,就在她们即将穿过一片稀疏的竹林,踏入相对开阔的花圃边缘时——
“嗤!嗤!嗤!”
三声微不可闻的破空锐响,如同毒蛇吐信,毫无征兆地从侧上方一株茂密的古榕树冠中激射而出。并非射向人身要害,而是极其刁钻地封死了凌霜与周芷若前方、左方、右方三个闪避的空间。数枚边缘淬着幽蓝光芒、形如十字的淬毒手里剑。
周芷若瞳孔骤然收缩!那“料敌机先”的独孤剑意瞬间融入骨髓本能。她甚至没有抬头去看暗器来路,身形在电光火石间已做出反应!
铮!一声清越剑鸣,背负的青霜剑并未出鞘,她忽地踏上一步,青霜剑连同剑鞘化作一道屏障,叮叮之声不绝,却正是独孤九剑“破镖式”!随即冷哼一声,原来忍者竟然在帅府周围布置了陷阱。
周芷若凝聚九阴神功,感知微风细流,忽地她剑鞘末端精准无比地在她左前方一块凸起的青石上一点,借力之下,她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身形斜斜飘出,姿态飘逸若仙,却又带着一种羚羊挂角般的精准与自然。
与此同时,她左手五指箕张,九阴真气瞬间灌注指尖,带起一股阴寒刺骨的劲风,闪电般抓向古榕树冠中一处枝叶微动之处。
“嗯?!”一声带着异域腔调的短促惊咦从树冠中响起。一道黑影如同被惊动的夜枭,猛地从枝叶间弹射而出,仓促间挥动一柄短小的忍刀格挡周芷若这凌厉一爪。
当!金铁交鸣伴随着一声闷哼。黑影被爪风蕴含的强横劲力震得倒飞出去,踉跄落地,气血翻涌,一口血喷了出来,显然吃了不小的亏。正是负责外围警戒的一名甲贺中忍。他本是负责帅府警卫的一名忍者首领,平时自负甚高,却不料一招之间竟已被周芷若重创。
几乎在周芷若出手的同时,凌霜也动了。周芷若攻击一侧忍者首领之时,另一侧的忍者双手齐张,两枚寒光闪过。却见凌霜脚下踏着玄奥的波斯步法,如同风中柳絮般轻轻一旋,险之又险地贴着那两道幽蓝寒芒避过。
咄!咄! 两枚手里剑深深钉入她身后的假山石壁,石屑纷飞,幽蓝的毒液在石缝间迅速蔓延开来,发出细微的“滋滋”声,令人头皮发麻。
“敌袭!有刺客!”那名中忍一击不中,当即嘶声用东瀛语厉喝示警!尖锐的唿哨声瞬间划破夜空!
咻!咻!咻!
四面八方,假山后、树影中、屋檐下,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窜出七八道黑影!身形矮小精悍,动作迅捷如电,手中忍刀、锁镰、短刺寒光闪闪,更有人扬手便是毒烟弹、撒菱。目标明确,以缠斗为主,不求立毙强敌,只为拖延时间,等待府中更强的高手合围!
“速战!冲过去!”凌霜清叱一声,新月刃终于出鞘!刀身暗红的弧光如同暗夜中乍现的新月,带着诡异的呼啸斩向扑来的两